无题

晨光微熹，沉寂的夜晚被朝气蓬勃的早晨取代，梦中沉睡的人先后醒来。东华迷迷糊糊间转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整个人依旧挂在元始身上。如此几次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缓缓睁开了双眼，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一双凤眸神色迷蒙，打量着完全陌生的环境，当视线落到身边的人身上时，他尚不太灵光的脑子卡了一下，呆呆地望着对方，不敢置信一般狠狠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才重新张开。

　　元始凝眸静静看着他，从睡眼惺忪的迷茫到不敢置信的惊讶，他都一一看在了眼里。待东华再度张开双眼，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清冷的双眸迎上东华的视线：“醒了？”

　　东华有点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还没睡醒？在做梦？悄悄掐了一下指尖，痛觉是那么真实。可不是梦的话，又怎么会……难以置信，他跟元始两个人，竟然会亲密非常地躺在床榻上，再瞧他们俩的姿势，刚刚醒来的东华与半倚着玉枕元始，因为东华糟糕的睡相，他们此时衣衫半开，青丝交叠，狭小的空间，彼此的身体离得很近，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更可怕的是，东华一只手居然还搂着元始的腰部，另一只手搭在对方胸口附近，想想都觉得天方夜谭。

　　东华看清了他们俩的奇异处境之后，心中有一瞬间浮现了名为尴尬的情绪，但很快，这点小小的尴尬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欢喜。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远在天边的，最熟悉的，却恍若陌生人一般的人，如今他们竟然这般亲密地同处一室，怎能不叫他激动万分？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激动，免得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来。他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扫过元始的身体，自己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保持着十分亲密的动作。他想试探，元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元始神色不变，任由他打量着，待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才为他解惑，淡淡道：“昨晚你喝醉了。”

　　喝醉了？东华回想起昨晚的事，他跟孙悟空喝了半夜的酒，后来……他扶着孙悟空回来了。然后呢？他好像要去沐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努力回想着，脑海中出现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东华突然有些脸红。

　　他又看了一眼元始，对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要责怪的征兆，只是神色平静地与他对视，一双凤眸显得格外深沉。东华倍觉意外。良久，元始终于收起了目光，对依旧缠着他却佯作不知的东华说道：“起来吧。”

　　说着，他趁着东华放松的时候，拨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作势就要起来。东华顿了一下，心一横，突然做了决定。他猛的双手用力，把正要起来的元始再度禁锢住，愣是让他重新躺在了床上。东华则微微撑起身体，向下俯视着他，连带着本已经不怎么整齐的衣衫再度滑落，元始盯着那一片裸露的莹白，目光闪了闪。

　　东华只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态，别看他看起来毅然决然，十分强势的样子，但要是元始有心反抗，他是绝对压制不了他的。两人的力量悬殊决定了他根本用不了强。所以，东华内心十分忐忑，不怕对方反抗，只怕对方眼含不屑与厌恶的目光。只是，奢求了不知道多久的机会就在眼前，梦寐以求的亲密，从未有过的近距离，这一切都让他心神摇曳，无法拒绝。

　　最终还是做了。他轻轻俯身，近乎虔诚地在元始唇边落下一个轻吻。元始没有动，只是在他接触到的一瞬间闭上了双眼。

　　在双唇接触到对方的一刹那，东华全身不可抑制得一阵颤抖，是怕的，更是激动的。但一吻之后，他所有的犹豫与担忧全部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激动与决绝，他喜欢这个人，想要这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别意。

　　他以为元始会因为他的动作而恼怒，但是没有。

　　“起来。”元始清冷的声线再度在他耳边响起，与平常无异的冷静自持。东华突然觉得很讨厌这样的元始，即使他恼他，斥他，还是其他任何反应都比现在这般冷冰冰似乎毫不在意一样要好得多。

　　真是无情啊！东华心中讽刺，是酸是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也并非毫无脾气的人，看着这模样的元始，饶是再好的修养也会心头冒火，他报复似的，一口咬住身下人的红唇，好不掩饰他的欲/望，肆意凌虐起来，看着元始下意识地皱眉，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满足感。这下，你是否依旧无动于衷？

　　元始突然睁开了双眼，狭长的凤眸微微张着，沉着的面容突然闪过一丝愠色。

　　东华心满意足，面带得意看着他。

　　元始似乎终于不想再忍耐下去了，他动了动，不知道他是如何动作的，转眼间双手就挣脱了东华的束缚，推了推东华，第三次道：“起来。”

　　东华顺从地放开，看着他从床上坐起。

　　他好像一点都不顾及他们的关系和之前的分歧了，戏谑地看着元始：“真舍得我走？”

　　传承自元始的凤眸带着一丝不羁笑意，与他往常的神态大不相同，但与他随意躺在床榻上的轻挑姿态，意外的和谐。

　　元始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看着东华，突然笑了：“是你舍不得我走。”他突然俯下身体，一张脸与东华的俊脸只相差毫厘，这下换元始变成了俯视的视角，两人突然调转了身份。东华仰视着那张冷峻的面孔，脸上依旧带着轻挑的笑：“敢不敢亲……？”

　　话音未落，被突然贴上来的唇堵住，东华大睁着双眼，一时惊楞。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罢了，既然对方如此主动，东华又怎会放过？他来不及细想元始为何突然作出如此反常的举动，就主动攀上对方的脖颈，反客为主，狂热地亲吻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的人，他从白雪皑皑的万丈昆仑走了下来，自孤高寂寞的三十三天来到了他的身边。

　　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