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本来水陆法会么，就是和尚念经超度，外加讲经说法的，一切看上去都挺正常的，那和尚在台上，念一会《受生度亡经》，谈一会《□□天宝篆》，又宣一会《劝修功卷》，台上众人不说全部都沉浸其中，至少还是秩序井然的。突然，有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癞头和尚直直走向法台，也不顾那台上正在讲经说法，台下众人的反应，厉声喝道：“那和尚，你只会谈小乘佛法，可会谈大乘么？”这话一出口，且不说在场的僧人如何，台下听众怔然过后立刻就是一阵骚动，道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和尚好不讲理，严阵以待的官兵就要上去捉拿。

　　通天撇嘴，你这不是存心捣乱么？

　　但法台上的和尚却不在意这些，反而见猎心喜，一下子翻身下来，朝那不知名的癞头和尚行礼，口称“法师”，愈要向他讨教大乘佛法。那癞头和尚也名言，说了一通云里雾里叫人不明觉厉的话之后，又去忽悠，啊，不，对当朝皇帝宣扬大乘佛法去了，直吊足了一干人等的胃口，才突然现身，原来是自南海而来的观世音菩萨。通天感叹，好家伙，赚足了眼球。阐教出来的那一群家伙，无论大的小的都十足的会虚张声势！

　　东华看到那现出真身的神灵，笑道：“原来是慈航师兄啊！”他脑海里念头一转，对身边的狐狸姑娘道：“要不把你送到我师兄那里？他惯常爱收留童子什么的，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庇护之处。”

　　狐狸姑娘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却不说一句话，这分明是不愿意呀！东华觉得很苦恼。不是他嫌麻烦不愿意带着她，实在是带着这么大个姑娘多不方便呀！那白狐看着迷迷糊糊的，头脑却十分机灵，她听到东华说观音菩萨居然是他师兄，心下大惊，不由得重新审视起眼前这男人，先前她还以为这人真是个道士呢！谁叫她刚认识他那会他就穿着一件道袍，手里执着一把长剑，使的似乎是正宗的道法。

　　现在看起来……她眼珠子一转，心下立刻有了想法。

　　东华本来不想管这狐狸姑娘的，但谁叫他欠了她一个因果？救她一命算还了一半，剩下的他只想赶快了结了，也好去做他的事情。

　　狐狸姑娘对东华道：“我知道你不想我跟着，但是你要帮我找到我的族人！”她一双美目直直看着东华的俊脸，眼都不带眨的。可是姑娘啊，你是哪一族哪一支的？你的族人都有谁？你倒是告诉我啊！我真的不是圣人，没那么大能耐！东华心中苦恼，这小狐狸摆明了是想要赖上他了。

　　他干脆直接道：“要么现在告诉我你的族人是谁，在哪里与你失散的；要么你大可以等我几百几千年。”这话说得十分无情，但却是再现实不过的事实。美色？那对他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

　　那狐狸姑娘直勾勾看着他，而后心中挫败，这人……这人……竟真的丝毫不心动？但面上依旧笑意盈盈，丝毫不显：“我觉得我的机缘就在你身上，就让我就跟在你的身边可好？我保证不干涉你的事，不看，不听，不说。”东华忽然俯下身子，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对自己很自信？苏妲己……听说过吗？”那狐狸闻言心下巨震，花容随之失色，东华尤不满足，继续道：“她死得很惨，我亲眼所见……”

　　俊逸的男人向来是光风霁月的，但这时他的眼中却罕见地爬上了一丝阴鸷，连温润的声调都似乎跟着冷厉起来，好像终于剥开了长年披着的伪装，露出了真实的面目；又仿佛只是着了魔一般，做出了与本性极不相符的事。他看着那狐妖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心下满意。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他道：“跟着我，记住你说过的话。”狐妖忙点头，心下却是明白，只怕这叫做东华的，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东华恢复了他谦谦君子的模样，回过头去找通天，却发现人早已经不见了。他摇头叹息一声，这位叔叔啊！不过他顷刻生出另一个念头，顿时有了茅塞顿开之感，困扰了他许久的疑惑都随之散开了。

　　“走吧，小狐狸。”他重新恢复了一贯的和颜悦色。

　　至于通天么，他是看到太突然出现的慈航，觉得心下有点不痛快，加上东华那小子并没有搭理他，干脆就去找鸿钧了。鸿钧这家伙，离开了好几日，现在终于回来了。他看着心情很好，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角眉梢之间还是能够看出淡淡的愉悦。从某一方面来讲，他的情绪很浅，但并不代表没有。

　　通天迎上去，笑着问他：“看来事情如了你的意？”

　　鸿钧既不肯定，也不表示否定，他直直摊开手，把他这一去的成果摆到通天面前，那是通天十分熟悉的事物——开天神斧的碎片，看得出来是新得的，形状与他见过的都有所区别。他很好奇鸿钧这是去了哪里。鸿钧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所想，很乐意为他解惑：“从一个小姑娘身上得来的。”

　　“小姑娘？”通天重复念叨了一边，“哪来的小姑娘？”

　　他只是顺口一问，鸿钧却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你这是吃醋了？”他在通天耳边问道。

　　通天没好气地看着他：“谁像你呀！整天想这些！”

　　鸿钧有些心虚，收回了伸出去的手，道：“小姑娘你见过，是那位龙女。”

　　龙女？通天皱眉，她怎么会有这东西。刚想问鸿钧，鸿钧却十分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这也是她的机缘罢了！哎，你说为何现在的小孩动不动就要逆天啊？”

　　通天十分无语，但是逆天？他对这个很感兴趣啊！他十分有兴趣地看着鸿钧，眼里就差没写上“快给我说说”几个大字：“怎么说？”他真的很好奇，那位在世的龙女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而后又会怎么做呢？

　　“我跟她做了一笔交易。”鸿钧好像说的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他把玩着手里的碎片，道：“这就是她交换给我的。”

　　“那你呢？”通天虽然知道鸿钧这人是最不肯吃亏的，但是未免担心，还是多问了一句。

　　“我许她得道。”鸿钧轻飘飘掷下这么一句话。

　　如果在场还有第三个人听到，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鸿钧在胡说八道。得道？说的好像道是你家的一样，人家想得道的哪个不是苦苦修行、艰难寻觅的？你说得道就得道啊？

　　但是，说这话的是鸿钧。道虽然不是他家的，但是他是道祖！只是，通天知道，这得道真的没有说的那么简单，他看着鸿钧等他的答案。

　　鸿钧面色如常，薄唇微张：“我许她功德，化解因果。是否得道，看她自己把握而已。”得道？即使是道祖，也是靠自己得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