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

“想好吃什么了吗？”

“什么？”

时夏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给哈罗顺着毛，电视上放着古老的爱情剧，男女主因为谁没有及时接起谁的电话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女主夺门而出，外面像国际惯例一样下着能够淹没一切却唯独不能浇灭怒火的瓢泼大雨。两人歇斯底里地争吵，相互猜忌拉扯，最后灰心转身，又错过了对方的最后一次回眸。

影视剧里总是用破镜、重圆、再破镜、再重圆、又一次破镜、又一次重圆，如此的周转反复来说服观众男女主是整个宇宙竭尽所有力的作用才聚合起的唯一的真实的爱。这些剧情或许能让渴望爱情的少女感动得痛哭流涕，但作为亲历者，时夏从不敢苟同。

她从未与人分享过那段经历，也从没有人能够让她放心地敞开心扉。那些被不安与惶恐、忧心与恐惧侵蚀的日日夜夜，她甚至无法回忆那时的心情，每一次惊醒后眼角的泪痕和浸〰湿的枕头都让她深陷进那段被人丢下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救。即使是再度重逢后的现在，她仍会时常梦到他的突然消失，醒来后仍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来分辨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那些多年的残酷现实终于成了她可以一笑而过的噩梦，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清楚那些反反复复的所谓“重圆”有多么荒谬，因为一次的分离和重逢就足以摧毁一个人，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降谷从厨房走过来，将两杯水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游园会的时候不是说过，休息的时候你要点菜的吗？”他揽过她的肩，将她圈在怀里。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她放开了哈罗，向他的怀中缩了缩，“我还没来得及问兰和园子你还有什么名声在外的拿手菜呢，而且你都好久没回来了，会不会太累？”

“还好，没事。”他的回答有些闪烁其辞。

“要不还是我来做吧。”她仰起头看着他。

“难得我休息，你来给我打打下手就好。”

时夏静静地看着他走向厨房，熟练地系上围裙，从冰箱里取出些菜洗净放在案板上。

自从时夏假扮成岩谷去奥村那里窃取资料后，降谷的样子变得很奇怪。尽管他极力让自己看上去保持着正常的姿态，但时夏无法不注意到，他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偷偷接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甚至很多日常普通的问题都无法给出直接的答案。这种躲躲闪闪的态度但凡换一个人都可能会觉得是背叛的迹象。当然时夏从未在这个答案上停留过一秒，他们之间的信任并不建立在九年的时间上，如果时间是唯一的衡量标准，那么岩谷百江的行为则不亚于天方夜谭。尽管噩梦和过往频频将她引向相反的方向，她仍觉得，如果对象是降谷，她可以放任自己去盲目，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连信任这个词也变得单薄。

她为自己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轻率鲁莽轻笑一下，随后也跟了过去。

对于两个对做饭都习以为常的人，颠锅切菜确实算不上什么富有qing〰趣的活动。至少时夏本来是这么以为的。几次无意间的zhi〰ti〰接〰触，几次狭〰窄过道的错身，待她再次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坐在了料理台上，从细〰碎到shen〰ru的wen取代了她所有的胡思乱想。略带qin〰略〰性的shun〰xi〰啃〰咬并不像平时的他，时夏能感觉到降谷似乎也同样陷入了某种纠结之中，企图在她身上找到答案，又或许只是寻求一些慰藉。

她的tui逐渐chan〰上他的yao，灭〰顶的kuai〰感一次又一次带她pan上云端，他们紧〰紧拥抱彼此，仿佛对方就是自己的全部暖源。不知何时她的后背已经抵上了那块风景绝佳的落地窗，若这里不是高层建筑，或许他们才会成为这里的“风景”。但是她无暇顾及这些，断断续续的思考始终停留在降谷的反常上，想不出的答案融化在破〰碎的喘〰息之间，最终从唇〰边溢〰出的仅有一句话。

“零……答应我，别再独自犯险。”

“我答应你。”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进房间，为她恬静的睡颜增添了一抹暖意。降谷轻轻为她盖上了毛毯，捋过她散落在鼻尖的碎发，在她额上落下轻柔一吻。

“对不起，我又要食言了，希望这次不要让你等太久。”

这便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