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睡吗

“汪！”

时夏推着一只箱子走进降谷住的公寓，刚踏进去一步，就看到一个白乎乎的小团子摇着尾巴朝她跑了过来。

“呀！”时夏担心撞到它，赶紧把箱子推到一旁，蹲下身刚朝它伸出手，它就自己凑过来蹭了蹭，于是更是心生喜欢，“小家伙，你叫什么呀？”

“它叫哈罗，”降谷正好把两只箱子推进客厅，又到门口接过时夏刚带进来的这只，“是我从一座桥下带回来的。”

哈罗听到饲主叫了它的名字，欢快地叫了一声就颠颠地跑到了降谷跟前。

降谷轻笑，也俯下身揉了揉它的下巴，“看来它还挺喜欢你的，这下我不在家的时候它也不会太寂寞了。”

“汪！”哈罗像是能听懂一样，叫了一声表示赞同。

“来吧，我带你转一圈。”

这间屋子对于独居来说，着实显得有些冷清。宽敞的客厅对面是开放厨房，家具应是租的时候就配好的，舒适的田园暖色风，不太符合他的风格。最引人注目的应是那两面落地窗了，虽然平时窗帘都是拉上的，但也是从窗户望出去就可以看到东京铁塔的位置。走廊转过去先是一间储藏室，后是两间斜对面的卧室，洗手间在玄关边有一间小的，走廊的尽头还有一间带浴室的。

他站在分岔的地方犹豫了一下，说道，“平时我是住在里面那间的，待会我收拾一下，你去住里面吧。其实两间屋子的大小和家居摆设都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我作息时间没有什么规律，过来过去地可能会吵到你。”

“没事，我住外面这间就好。”时夏还记得，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大概也是职业病吧，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降谷像是猜到了她的顾虑，就没再推托，应了下来，将她的箱子推进了屋里，“床〰单被罩我一会给你找新的出来，需要我帮你一起收拾吗？”

时夏忙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啊不过……”她揉了揉肚子，还没有说话，降谷就已经了然于心。

“知道了，我去做点吃的，折腾一天了还没吃过东西呢。”

“嗯！”

时夏环视一圈，虽说是没人住的房间却干净得很，看来也是有人在定期打扫的。她打开箱子一样一样收拾起来，房门虚掩，没过多久就听到锅勺碰撞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咖喱的香气。

“百江诚不欺我，果然安室先生做的菜是有口皆碑。”她想，却不知对方是何时练就了这一番好手艺。

待降谷来喊她吃饭的时候，时夏也已收拾得差不多了，期间哈罗还总是进屋里来兜圈圈，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两人在餐桌前对面而坐，时夏突然想起，“说起来，你不是说回波洛咖啡厅还有事情要交代么，不回去没关系吗？”

“嗯，已经让风见代替我去了。”

“风见警官啊，”她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目睹的“交易现场”，“就是那天晚上那个？”

“对，他是我的直属下属，以后可能常会见到。”他从边上够来一盒狗粮，给边上摇尾巴的小团子也倒上了一些，“放心吧，自己人，信得过。”

“这样。”时夏不禁感慨还是他想的周全，自己出道这么多年反倒显得太没戒心。

“汪汪！”没过多久边上的哈罗又叫唤起来，用爪子不停抓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饭盆，似乎是在抱怨晚饭太少不够吃。

“再给它倒一点吗？”时夏问。

“不了，他白天吃得够多了，再多对身体不好。”降谷毫不留情，把狗粮的盒子放回到了柜子里。

“太严格了吧。”时夏撇撇嘴，转念又想了想几个成员家里胖得不成样子的小橘猫，又觉得他言之有理。

她刚想拿起勺子继续吃，却看见脚边的白团子往后撤了几步就作势要往桌腿上撞，便赶紧伸手挡在前，结果还是发出了“砰”的一声，感觉撞的不轻。

时夏揉揉手背，一脸懵地问，“它这是什么毛病？”

“唉，我的错，”他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打算养它，它就一直跟着我。后来有一天它受伤了，我就把它带回家来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它可能就一直觉得只要受伤人就会对它好吧……不过它也好久没这样了，可能是看你来了，人来疯。”

时夏噗嗤一笑，感觉可以理解这种感受，于是把委屈巴巴呜呜咽咽的哈罗抱了起来放在膝头，轻轻揉了揉它磕到的脑门，“乖，听话，下次可不能再这么撞了，你不疼我还疼呢。”

降谷看着面前的景象——温暖的灯光下，两份便饭热气腾腾，记忆中的女孩就坐在对面，盈盈一笑眼弯成月牙的形状，嘴角勾起的一个微笑就融严冬霜雪为一泓春水，化黑夜漫漫为荧荧星空。

他曾年少轻狂，许下豪言壮语誓死保卫国家，称国家才是“恋人”。但闯过枪林弹雨，目睹过太多生死离别，回过头来却依恋起常人的温暖。他所守卫的国，正是由无数这样温暖的碎片组成，而旧友接连过世，待发觉时已没有一点属于他的光来治愈遍体鳞伤的自己，直至她的出现——不是脆弱，不是软肋，而是坚毅的理由，是劲韧的后盾。

遐想的恍惚被手机的铃声无情斩断，时夏见他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神，便放下哈罗站起身，从客厅沙发上搭着的外套中取出他的手机送到了他面前。

“喂，”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临时有点工作，我得过去一趟。”降谷说着便已起身，迅速回屋换了身正装，抓上玄关挂着的车钥匙就想出门，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对完全没跟上节奏的时夏说，“我不确定工作什么时候会结束，不用等我了。备用钥匙在这里，你要是出门记得带上。床单被罩我来不及找出来了，你要不先在我屋子里凑合一晚上吧。还有卫生间……”

“好了你别叨叨了，我不见外，会自己看着办的。”时夏听着他连珠炮似的嘱托赶紧将他打断，“快去吧，有人等着你拯救世界呢。”

“……净学这些没用的，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好。”

门在他的身后关上，明确地切断了黑白。

时夏看了看跟在她身边来送行的哈罗，发出了邀请，“一起睡吗？”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