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失色的海棠花

在交代完一切后沉默不语的宋棠，突然冒出的莫名其妙的话拉住了宋言秋搭在门把手上，即将按下去的手，他回过头，看着小姑娘花了妆的小脸冷冷地说了一句。“不，这是罪恶的延续。”

宋棠愣了一下，随即就张口想说些什么去顶看起来这个正义感爆棚的警察。可是人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戴着圆框眼镜的警察则走过来示意她离开这。她只能咽下到嘴边的话，站起身来勉强跟着警察的步伐离开。

她想说，“罪恶的延续是指因为陈科的家人么？”可她已经没机会，也不想说出来了。她不觉得导师有错，导师给了她一个结束她噩梦的机会，救赎了她。错误的，大概是她自己吧……

……

宋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明眸皓齿。在自己兼职的餐厅里被称为海棠花，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在闪。所以她很受欢迎，宋棠也很自信于她的漂亮。但是总有人在背地里议论她，说她整天卖弄自己。

宋棠一点儿都不在乎，反而觉得是那些人在嫉妒她。当有一次那些同事在卫生间议论她的时候，被她当场撞见。虽然她早就知道这群人的德行，可当时还是被气哭了，平日里的牙尖嘴利在恶言恶语中消失了。

那群人被抓住也不愧疚，反而理直气壮地说宋棠偷听别人的隐私。她想辩解，可她们一边恶语相向一边迅速离开了卫生间。她只能咽下这口气，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后来有个爱慕她的人跑到餐厅里骚扰她，宋棠不胜其烦，也拒绝他很多次了。可是那人见佳人不领情，恼羞成怒竟然编造自己和宋棠的种种，居然还说宋棠和他开过房。

一群早就看宋棠长的又好看，手脚利索受经理器重而不满的人，就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恨不得把这些事情印出来散发到世界各地，让所有人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隔天，餐厅里就有了各种谣言。那些谣言就像一双双充满嘲讽和不屑的眼睛，一张张发出嘲笑声的嘴巴，一只只指指点点的手围绕着宋棠，恨不得将她撕碎了然后踩在脚下。

“看，那个女的。才18岁哎，刚成年就和好多男人搞上了。”“哎？真的假的？”“当然！我听和她开过房的一个男的说的！“咦……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可那个声称听人亲口说的人，是真的听到了么？还是将本就虚假的“真相”添油加醋然后得意洋洋地说出来呢？然后又是下一个人，为了增加听众的热情，又将面目全非的“事实”拿出来浸在墨水里染黑了再晾出来呢？

在这之后，那个男人就消失不见了。宋棠曾多次试图用男人之前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他，可那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告诉她，那是空号。她没办法再辩解了，因为那群人只会更加兴奋。看啊，她着急了，果然是真的呢！

宋棠就忍着这些流言蜚语，想着干完这一年也就这样了吧。直到经理叫她，委婉地表示自己没办法再留下宋棠了。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经理，你也相信这些谣言？”经理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没办法啊，有些老客人听说了你的事，都说不辞退你他们没办法再来这里吃饭了。”

宋棠哑口无言，经过一段沉默，终是点个头。然后顶着各种各样的视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推开餐厅门离开了这。

……

宋棠呆立在家门口好一会才拿出钥匙开门，不经意间低头发现一个信封袋。她好奇地弯腰捡起来，用手捏了捏。挺厚的，里面的东西有些硬。

反手关上门，宋棠舒适地窝在软乎乎的沙发上。翻来覆去地寻找署名之类的，可是什么都没有。她有些迟疑，站起身去倒了杯水，然后还是打开了。

这一打开，拿出来的就是她以后一年多的噩梦。她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叠照片。很多很多的照片，上面是很多很多的她。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跌坐在地上，照片落了一地。

那个信封里还有一封信也跟着掉出来，她颤抖着手去够那封信。里面写着，“您好啊，海棠花小姐。被人传和各种各样的男人搞在一起很不好受吧？请放心，我会一直看着您的，不会让您因为我雇人做的这点小事而去寻死的。哦，对了。我还有其他您的照片，请不要报警，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发在网络上让人一起欣赏呢。毕竟，那群以为在网上就不用负任何的责任人才不在乎您的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

“言秋，这是你要的宋棠的资料。”圆框眼镜毫无顾忌地推开了宋言秋办公室的门，将一个文件夹递给宋言秋。宋言秋看着他，他也不怕，也就盯着宋言秋笑。

宋言秋感觉这人挺自来熟的，刚认识就叫的这么……亲密？抖掉肉麻出来的鸡皮疙瘩，翻来文件夹，低头看贴着小姑娘照片的资料。

“别看了，言秋。我说给你听吧。这资料写的又臭又长的。”圆框眼镜还不肯走，柔声道。宋言秋感觉自己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咳了一声，缺惹来圆框眼镜的关切。

“那你说吧，尽量简洁提到重点。”宋言秋架不住他的反复要求，只好答应其要说给宋言秋听的要求。圆框眼镜笑了笑，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十分可爱。

“宋棠，19岁。XX大学一年级的学生，目前休学。在XX餐厅做过兼职，因为被传和多个男人开房被客人抵制而被辞退。”圆框眼镜说起公事还是十分严肃认真的，宋言秋暗暗点头。

“她有个称号，叫海棠花。”宋言秋听到这，看了圆框眼镜一眼，他没有看宋言秋，只是盯着宋言秋办公桌上的笔筒。

“她现在，大概是失色的海棠花了。”

——末知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