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他的温柔

景阮迟疑地“嗯”了一声，才想起“江阳”是谁。她双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江阳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着她躺下来，“不是身体不舒服吗？那就多躺一会儿吧——”他突然噤声，看着那只白皙纤瘦的手臂上多出来的疤痕。

景阮下意识就把手往身后藏，可是江阳的动作比她更快，只一下就被他捉住了手腕。他的掌心滚烫，险些将景阮灼伤。他只静静盯着疤痕，良久，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是烟头烫的吧？”

他不等景阮回答，又撩开了她的睡衣袖子，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原本洁净的藕臂上，无缘无故多出许多淤青伤来，“怎么弄的？谁打了你？”

景阮摇头，试着把手从江阳手中抽出来，可是少年却握的更紧了：“不，是我……”

江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短时间内，你是不可能把自己弄伤的。”他又指了指她额角的绷带，“如果是你自己弄的，那这里呢？”

她低头抿紧唇不说话了。

“景阮……”江阳轻轻叫她，“你不愿说的话就睡一会儿吧，你伤得不轻。”

“我——”景阮欲言又止，江阳竖起了耳朵，可最终还是归于沉寂。

“是我母亲。”

江阳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想要出声，却担心自己此番会再次揭开景阮的伤疤，只得作罢，沉默地取出药箱帮她换药。

“景阮，抱歉……”

“不用抱歉，江阳。”景阮再抬起头来时已眼眶泛红，“我已经不再把她当作母亲了。”

自昨晚后，她终于明白，女人对自己是一点爱也没有的，甚至在她心里自己只是一个每月固定花钱的拖油瓶。她与父亲的结合只是为了钱，发现她不是男孩后就利落地离了婚，把她扔给姥姥，除了每月固定的抚养费之外再无瓜葛。

但是景阮曾经也奢望过爱，她期待着，女人哪怕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爱，她也不会这么失望。可是……景阮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天真，敛下神色，乖巧地看着江阳给自己换药。

江阳干咳一声，总感觉气氛莫名有些沉默。见她疑惑地看过来又补充道：“如，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哭吧，我——”

景阮被他这一句话说的眼眶酸涩，她深呼吸，想要再次把眼泪逼回眼眶，失败之后把自己缩成一团，无声的哭泣起来。

江阳怜惜地把她搂进怀里，全然没注意到这过度亲密的动作已然逾矩。景阮埋在他胸口，汹涌的泪水打湿了他的白衬衫，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江阳的腰被少女抱得死紧，像是落水之人不肯放下的那一根浮木。他轻轻拍着景阮的背，放柔声音安抚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有些事情总是要适当发泄一下的，不要总憋在心里……”

这是他从出生起第一次连续说这么多话，絮絮叨叨地和景阮说了许多，像是街里爱唠叨的老婆婆。先前还有着低低抽泣声的少女却突然没了动静，江阳心中一慌，连忙查看景阮的情况。

少女已经哭得睡着了，江阳松了口气，把她放平在床上，动作轻缓，像是怕磕坏什么易碎物品。

江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准备离开不再打扰她时，一只细嫩的小手却扯住了他的衣摆，他回头望去，景阮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他放弃离开的念头，坐回床边，总算听到了景阮的话。

她说：

“别走，求求你。”

小黏人精，江阳伸手抚平她睡觉时仍然紧蹙的细眉，忍不住观察起景阮的睡颜——她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滴，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昨晚并没有睡好，两颊的婴儿肥显得她有些稚气，江阳上手戳了戳，手感还不错。

然后他就愣了：我去！我怎么能随便摸人家脸。不过……她真的好可爱。

景阮渐渐睡得安稳了，她呼吸平稳，胸口有节奏的起伏，唇角挂着微笑，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