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张:我与春风皆过往

　　白谦钰发了半晌的呆，缓缓躺在榻上，一夜无眠。

　　夏夜微凉，寒蝉低鸣

　　梦中他好像回到从前，孤竹国，一个摇摇欲坠的国家。生灵涂炭，百姓颠沛流离，王族贵胄娇奢，大兴土木，酒肉池林。

　　自鲛人族国主吩咐，要他去凡间救回那些被抓走的鲛人。他在途中遇到起义军，思忖片刻，想着边跟着他们打仗，边找那些鲛人的下落。这一去，就是十年春秋。

　　他结识了起义军将军，钟试离，与他结拜为兄弟。后来，他们成功推翻了前朝，紧接着，是他们坐看江山的开始。他被授封为王爷。在世人眼里，他是不可一世，骁勇善战的风流王爷。

　　清晨，一缕阳光刺穿雕花朱窗，浅浅地照在他的脸上。他睁开眼，丫鬟婆子们便徐徐推门而入，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起程。

　　这一年里，上天似乎有意安排。田地一片干涸，农民颗粒无收。白落璃愁眉未展，为此，她夜思日想，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白族长，你在吗？”

　　“何事？”

　　“何姑婆，请你前去商讨有关这次旱灾的问题。”

　　“你且回去通报一声，我随后到。”

　　天气有些湿冷，中庭中偶有几只顽皮的鸟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虽说是旱灾，但那棵梨树长得十分粗壮，梨花飘洒一地。传说，那是棵神树，百年不息。

　　她外罩一件淡紫色的描有几朵红云的披风，坐在菱花镜旁，娇眉轻描，不施粉黛，将发挽起，缀上淡紫色步摇。

　　“何姑婆”

　　“族长，你来了。”

　　“嗯。”

　　话刚落，又续续道：“有关这一年的旱灾，我访查了，村民的反响很大，我这几天查阅典籍，既然那翼泽水源丰富，我们可以引河灌溉。只是要集结村民兴修水利。”

　　“好，这个方法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自你继任族长之位，一直都在造福于村民。我在这先替他们感谢你。”

　　“无妨，白璃族是我母亲用一生的年华去守护的。这里是她的根，亦是我的根。”

　　“恰巧，今年梨花开得好，我酿了些酒，你偿偿。”巫婆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停下动作。

　　白落璃推辞道：“还是不吃了，怕醉了。我还有公事在身。这便告辞了。”

　　“这可使不得，族长，莫非你嫌弃我这浑酒不成？”

　　见她不肯将就，白落璃毫无防备地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倏地，她两眼昏花，沉沉的睡下。恍惚间，还听见几声咒骂。

　　巫婆恶狠狠地说：“族长之位本来就是我的，谁叫你和你那惨死的娘夺了我的东西。你们本来就该死 ，呵呵呵！我在告诉你，其实你娘，是我害死的。我这就送你去见你娘，呵！”

　　这一日，村子里喧嚣得厉害。水月静映出岸上幻境般的景象，巫婆念着古老的咒语，用血淋淋的猪头，上等的精米祭奠河神。几个强壮的男人唱着骇人的调子。将红绸捆绑的木筏推入翼泽。着一身鲜红衣裳的白落璃被绑在上面。

　　巫婆说：“昨晚，我梦见问河神，他对我说，他思慕我们族长已久，只要我们把族长嫁与他，他就会给我们村降一场甘霖。”

　　当中有一个村民说：“可是，这样岂不是委屈了白族长吗？”

　　巫婆说道：“怎会，嫁给河神，是族长修来的福气，她去那儿，是要去做娘娘的，是去过好日子。”

　　在歌声中，一名壮汉对着那木筏把绳子放下，木筏随着水势，缓缓而去。

　　白落璃昏昏沉沉，她缓缓睁开眼睛，身体动弹不得，用手轻轻的抽出那面镜子，婴婴啜泣。

　　勉强说道：“小锦儿，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小锦儿……”

　　因水势愈来愈汹涌，那面铜镜跟着走了。她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这条大河，让她触目惊心，她在这里经历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是对这个世界失望，还是对人性的看透，此刻，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早已毫无意义。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对前途，乐观些，对人心，还是悲观些好。她阖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脑海里是母亲的样子，她微微一笑，拉起她的小手，说：“阿璃，如果哪天娘不在了，你走投无路了，拿着这块玉佩去盛京城将府找你爹。你爹是当朝宰相，你要记住，你是有爹娘的人。”转眼见，她又血淋淋地躺在床上。

　　渐渐地，她沉入水底。

　　掠在上空的人影，被一抹鲜艳的红色吸引了。他缓缓立在地上，用仙法把木筏引来。

　　白谦钰抱起她 ，又用仙术把她肚子里的水逼出来。

　　他惊了惊，道：“怎么会是她，她到底是谁。秋无迹又在哪。管不了那么多了，父王还在等我。”

　　他捏了个诀，用那轻飘飘的仙罩笼在她的周围。又望了一眼，缓缓地飞走了。

　　秋无迹正在大殿前商讨，她的话音刚落，他颤了颤，“哐当”一声，极速飞向殿外。冷冷地道：“等我回来，在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