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关于母亲

顾离一觉醒来，时间已接近中午，许是昨晚哭的太久，但顾离的心很清醒，一大早外面过路人说话的声音，还有细碎的脚步声，早已把她吵醒，可眼睛却很累，怎么都睁不开，顾离起来照照镜子，不出所料，眼睛果然肿了。

顾璃的房间靠在最后，拉开窗帘，后面是一片树木草地，除了早晨的几声鸟鸣，其它时间都很静谧。阳光射穿薄雾照在顾离脸上，暖暖的感觉，倒有些抚慰了她的心情。

今天倒一反常态，母亲这么大早上了居然没有外出，大多数时候，有顾离回来，她总是不着家的。但顾离此刻倒希望她出去好了，昨晚的事在心里还没过去，满腹的委屈感也还没有消散，顾离还不太想面对母亲，或许母亲也是一样的暂时不想看到她吧。

“你不是洗漱完了吗？怎么不过来吃饭？又回房间干嘛？”

母女两人都知道对方心里气还没消，顾离怕母亲看到她再次生气，所以干脆继续在房间呆着，等她什么出去她就什么时候吃饭，但不想母亲主动这么说了。

顾离走到饭桌旁轻轻坐下，桌上放在一盘葱花鸡蛋和一盘凉拌黄瓜，是自己爱吃的菜，顾离看着挺有食欲，便盛饭吃了起来。

林淑芬坐在对面，手上缝补着衣服，时不时抬起眼皮看看顾离，瞧着她眼睛都红肿了，看样子昨晚是哭了好久，还有脸上清晰的红印子，不由得有些后悔。

“你看我干嘛？”顾离察觉到母亲的眼神，冷淡问她。

林淑芬没说话，只长叹了一口气，快速补完最后几针，走去了房间。

顾离倒感到莫名其妙，不说话就不说，叹气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怪疼的，家里也没什么冰袋之类的东西可以敷一下，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消退的了，不然去学校叫人看了，别人还以为自己怎么了。

吃完饭，顾离默默地收拾桌子，然后去厨房洗碗，母亲刚进了房里就还没出来过，顾离不免又在猜想。

“噔噔噔”，果然没过多久，屋里就响起了高跟鞋走路的声音，顾离走到厨房门边去看，只见母亲又是一身艳丽的打扮，浓妆艳抹的，随着林淑芬从房里走出来，整个屋子也被传染了香水味，味道虽然不浓，但这种廉价的香水味，顾离可一点不觉得好闻，反而俗不可耐。

“砰！”母亲又出门了。这一去，就得是深夜才回来，如果白天出去的早，那天黑的时候就能回来，如果出去的晚，那回来就是深夜，甚至晚到通宵都有。见怪不怪，顾离早就习以为常了，小小的家，大多时候都只有她一个人。

不觉走到阳台，杆子上还晾挂着母亲昨晚的衣服，今天早上洗的，现在还滴着水。

呆呆望着那些随风摆动的衣服，顾离不禁想起了母亲的一些事。

林淑芬十八岁就跟了顾离的父亲，两个人是自由恋爱认识的，了解了一年就很快结了婚，但这段婚姻并没有维持多久，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淡得很快，只过了半年两人就离了婚，然而林淑芬的悲剧就是从离婚那天开始的。同样也注定了顾离日后的悲剧。

母亲生我的那一年，她才二十岁，完全还没有具备一个为人母的责任，更是什么都不懂，也没有那种做了妈妈的喜悦，那时候若不是有外公外婆在，我们母女的生活就是一团糟。

顾离不知道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那份让人难以启齿的工作的，也许是外公外婆离世的时候吧，那也有好多年了，还是自己上初中开始寄宿学校的时候呢？

母亲今年三十七了，虽然日子过得苦，但岁月似乎在她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母亲的样貌算是生的好看的，比堂子里许多的妇人都好看，也比她们年轻，再加上那些脂粉的修饰，显得她更好看，样子也更年轻了几岁。

可顾离并不喜欢这样的母亲，因为这令她感受不到亲切慈爱，反而会有种陌生感，觉得和母亲很疏远。顾离很渴望得到母亲的关爱，哪怕是多关心她那么一点点，相依为命的两个人，竟相依出了疏远来，什么是母爱？被人宠爱是什么感觉？被人呵护又是什么感觉？顾离从未体会过。顾离甚至都不了解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从未和她有安安静静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刻，她们之间的交流太少了，少到几乎没有，因而每次争吵的时候都无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