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望兰卷·壹拾伍话

“砰砰砰”布满刀口和细茧的大手失控地拍打着大门。

“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李元芳在里头应到。

然那聒噪的声音仍在继续。

“作甚呢？还不让人歇息了是不？”李元芳不满地嘟嚷，不耐烦地拉开门缝，一个高大的人影趁机闯了进来，“哎哎哎，这位客官！”

“人呢？你们把人藏哪儿了？！”来者掐着李元芳的肩膀，质问道。

李元芳吃痛，“甚么人呀？我们已经打烊了请你现在离开！”

男人不理，朝空旷的阁楼喊道：“阿宓？阿宓！”

“这三更半夜的嚷嚷甚么呢？”貂蝉手持烟杆站在楼上，俯视着不速之客，视线停在男人掐着李元芳双肩的手上，貂蝉不悦地眯了眯眼。

在这莫名充满威逼的注视下，男人不自觉的把手收回。

李元芳见势“噌”地溜到貂蝉身后，一下抱住了她的腰身，“姐姐！”

“夏侯惇是吗？”貂蝉边问边摸了摸李元芳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你知道我，信是你写的？”夏侯惇警惕道。

“不错，”貂蝉凤眼挑起，懒倦地吸了一口烟后，朱唇吞云吐雾，“不过是想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她就要死啦。”

夏侯惇呼吸一滞，握紧刀鞘的手沁出细汗，“你说甚么？”

睥睨了一眼夏侯惇的小动作，貂蝉勾起嘴角，恣睢地一笑，满满的不屑，“她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啦，现下正昏迷着。”

“你胡说甚么！”

“不信？来，这就带你去见她。”

随貂蝉上了楼，脚步踩过木板发出吱呀细响，夏侯惇立在不远处，呆愣地盯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人。

“阿……宓？”

他轻声呼唤得不到相应，猛地冲上前双膝跪在床榻旁，抓起甄姬的手，不停唤道：“阿宓，阿宓…是我，是我啊……”

“不要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元让啊……”

良久过后，回答他的是她无休止的沉默。

揉了揉眉心，貂蝉听这聒噪的声音不耐烦地蹙眉说道：“别叫了，她听不到的。”

“她究竟怎么了？”

夏侯惇背对着貂蝉，声音闷闷响响穿进她耳朵，她吸了口烟吐出袅袅飞舞的雾，缓缓开口道：“服毒自尽了。”

闻言夏侯惇大脑一片空白，他攥紧了拳头，冷冷问道：“那孩子呢？”

呼了口气，貂蝉靠近夏侯惇，纤纤玉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就在他正想退开拔刀时，脑海中涌入汹涌的画面。

他怔怔地注视一幕幕场景画面，嗓子眼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难以呼吸，雨中她拖着沉重的六甲之躯不断地逃跑，身后是凶神恶煞的劫匪，最后晕倒在滂沱大雨中，身下洇出血迹，孩子便是在那时失去的。

紧攥的五指陷进了血肉，夏侯惇浑身发抖，深呼吸一口气，他起身就走，语气中透露凌厉的杀气，“老子去杀了那群龟孙。”

挑眉，貂蝉一句话浇了夏侯惇一头冷水，“不用了，妾身已经把他们解决了。”

他不死心地握紧了刀鞘，“那我也要去找那狗日的丞相算上一账。”

“算账？”貂蝉不屑地轻笑出声，她好笑地问：“人可是高高在上的一朝丞相，你一小小的土匪能做甚么？”

“杀了他，让他下了地府去给阿宓作伴！”

听此，貂蝉笑得更张狂了，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说：“就算你真能杀了他，你也没有好果子吃，但若失败了，你死了无妨，连累了你的弟兄们，到那时可不是死你一个人的事了……”

没错，她说的话在理，但要他咽下这口恶气，他做不到。

瞧夏侯惇一下定在原地，神色也有所改变，貂蝉趁热打铁：“哎，与其想那不切实际的事儿，不如想想办法救回眼前的人儿呢。”

他猛地转过身盯着她，听她笑意深深说：“妾身可以帮你救她，但作为交换，你也给得妾身一件物什。”

“我凭甚么相信你？”他眯了眯双眼，眼神中透露出怀疑。

尽管知晓眼前的女人绝非等闲之辈，但他也不能轻易冒险。

“除了相信妾身，你别无选择了，不是么？”她撩了撩青丝，轻蔑地笑。

无情的话语戳中夏侯惇的痛处，他终于松口：“……你要什么？”

注视着浩瀚如海的双眼，里头闪烁的不屈和抗争如此熟悉，貂蝉眼梢上挑的明眸中算计显露，她笑意盈盈道：“妾身喜欢你的眼睛，给妾身你的左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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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之境中，高悬的阵法光芒暗淡，睚眦抬头望了望，转眼看向红发男人，淡淡说道：“看来服刑期限将至了。”

语尽，那光芒便“嗡”地一下消散，坠下星光束束，睚眦接下一束，光芒接触到他溅出点点星火，他还未来得及欣赏片刻，蓦然被一道强大蛮横的力捏着颈脖往后压，两道身躯一前一后飞出极远碰撞到结界。

尽管被男人掐的喘不过气，睚眦表情仍是淡淡，这番模样更是激怒了男人，手背上青筋暴起，加重了气力。

“去死吧！”

……

“你还在这里逗留？”忽地，低沉如埙的男音在硕大的空间内回响。

韩信缓缓走近两人，继续悠悠说道：“洛神在爱别离苦手里。”

听此，男人果断松了手，韩信见状飞了片竹简过去，他一把抓住低头瞧了瞧，瞬间化作道白光朝芥子空间出口飞去。

揉了揉颈处缓解，睚眦瞟向韩信，语气冷淡：“怎生又来了，老九？”

“来看看二哥你。”他胡诌。

“没甚么事别找我，照顾好阿嫱。”睚眦开口将温情拒之门外。

这臭小子自小呆在他身边习武，时间长了性子也同他相差无几了，让他瞅了糟心。

韩信听了也不在意，随同睚眦优哉游哉朝撕裂的张口走去。

“你方才给了他甚么？”睚眦随意问道。

“洛神的下落罢了。”

睚眦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嘲讽：“这番好心？”

“只是想对算计到阿嫱身上的人报复一番罢了。”韩信淡漠说道。

一听，睚眦来了兴趣，勾了勾唇：“爱别离苦？那有点棘手。”

“无妨，白虎杀不死她，不过受伤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