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长安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长安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长安情字难落墨

长安她唱须以血来和

长安戏幕起 戏幕落

长安谁是客……

台下人声鼎沸，喝酒聊天不亦乐乎，台上却是一片清冷，唯有那戏子一唱三叹……在叹谁……在咏谁……在悲谁……

于无人念处，一滴泪悄然滑落，而长安借着水袖翻飞的一刻，将泪悄悄蕴去……

我想你了……回来好不好……

台下那军官嘴角带笑，接过手下递来的酒杯，痴迷地望着台上伶者曼妙的身姿。

这要是给了我，我就……那军官越想，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猥琐。

啧，真不知道顾里那个东西哪看到的这么个极品。

长安点火！

“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火焰舔舐着封死的门框与窗棂……

“靠！怎么回事！”

“开门开门！！！快开门！”

“门窗都被堵死了！！！”

为什么地板会滑？因为早已倒了一层烈酒！

火舌蔓延，“蹭”地窜上柱子！

长安青石巷口，惊鸿回眸

长安自此一笑，念念不忘

长安执手咏叹，鸿雁尺素

长安君既远走，何日归来……

台下乱得如同一锅煮沸了的粥，台上的伶者却是不慌不乱地迈着步子，挥着水袖。

难怪这远近百里的人都感叹这梨落班当红的长安小公子唱功最是一绝，可今儿个却是无人有心再去赏了……

“MD！臭婊|子！”那军官破口大骂，提脚狠狠地踹着一扇还未燃烧的窗，那窗却只是微微松动了一点。

“长安……长安！快出来！”

幕后一人轻声唤着，却也是满面焦急。这正是刚才为长安伴唱的一位同门。

长安面带微笑继续唱着，浓烟渐渐席卷翻滚而来，台下的叫骂声愈来愈响，那同门也是知道长安的脾气——祖训有云：开腔必将戏唱完！

同门无奈，只得悻悻地缩回脑袋，转头对着扒拉他的师兄弟们说：“长安师兄看来一定得是将戏唱完才肯走了！”

师兄长卿哎！这倔脾气！

长卿长叹一口气，眼中却是有泪光闪过。

师兄长卿等着吧！把门留一条缝！

“诶！好好好……”

“注意点注意点……”

众人纷纷应声，不停地抬袖摸汗——戏楼里浓烟滚滚，温度越来越高了……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而长叙却是心里又焦又躁，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或许长安根本……不不不，他要相信那个孩子……

漫长的几分钟又过去了，众人只觉得心上犹如烈火烹油，越发不得安生。

“我还是再去看看吧……”一人忽然又道。见状，长卿也按奈不住，随那人一同准备破门而入将长安强行拖出来时——

“师兄！糟了！这门……堵死了！”

长卿知觉犹如半空一个一个霹雳，“轰”地一声震得他言语不得。

昨日夜晚。

长安师兄，我想和你说件事。

师兄长卿什么事？

长安明日我想……火烧乐鸣楼！

长卿瞳孔猛地一缩，他几乎难以相信，这句话竟是从几乎记事起便在乐鸣楼唱戏的长安口中说出！更难以相信，他竟会那样的一脸平静！

师兄长卿长安！

长卿的声音猛地拔起——

师兄长卿你……你疯了！

长安像是丝毫未看到长卿快将他吞了的眼神，只是淡然一笑道——

长安疯？呵呵……师兄，若是我疯了，我便不会站在这儿了……

师兄长卿……

长安师兄不必担心，师傅他老人家不也是说嘛，为他们唱戏，烧了这楼也罢！更何况……我要为他报、仇！

长卿只觉得长安嘴角的笑愈发地森然。

师兄长卿那之后呢？我们又该去哪儿？

长安这倒不必担心，先前我去找了何大娘，她给我了他……留下来的存折……

长卿也知道关于他的话题不能深入，于是渐渐撇开话题，和长安谈起了该如何布置场地。

两人彻谈到深夜，临走时，长安忽得叫住了长卿——

长安师兄！你还记得我们当初进班师傅问的话吗？

长安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长卿顿住了步子，听到这个问题，像是穿过时空想起了什么往事，眼眸也变得柔和——

师兄长卿怎么不记得？班主当时问：“你们为何来唱戏？”有人答，也有人未答……

孩子的回答总是天真无邪，这让当时最大的长卿不屑一顾，但是，他却记得当时最瘦小的孩子，睁着一双星眸，脆生生道——

“我要名扬天下！”

是的，后来这个孩子做到了……

他还记得那一夜的长安有一点反常，似乎总是在提他们的过往。长卿以为他只是不舍乐鸣楼即将毁于烈火，从而找寻回忆——却不想！

长安压根就未想着离开！！！

（这段故事和开头的歌词来自《赤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