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江淮揉了揉胸口，一脸怒气却又不言语。

林七也是一脸怒气，恨不得将江淮暴打一顿的模样。

楚楚扶额心中感叹，人果然还是要多读书。

原来江淮本想吟诵他与阿离的不离不弃，情意相投，但他常年所读尽是医书，对于诗词一事实在是不擅长，一来二去闹了乌龙。

眼下他二人站着不动，也不听劝，愁苦了楚楚。

楚楚抬眼四处打量着，盼着能有什么稀罕东西，好转移他二人的注意力，却见对面望花楼的一扇窗户打开，窗前所立的是韩烁。

楚楚愣了一愣，嘴角不自觉得翘了起来，朝着韩烁遥遥招手。

韩烁刚安排好今日之事，觉得有些烦闷，想着到窗前透透气。

窗扉初开，就瞧见楚楚立在晕暖的灯下，朝着他欢欢喜喜的招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一笑起来，眉眼间不知添了多少明媚温柔。

韩烁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楚楚拉着林七和江淮往这边来。

等韩烁看见一脸歉意的楚楚，又瞧见林七和江淮避对方不及的样子，他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只是今日，他本是特意避开楚楚等人，不曾想到底是没躲过。

见到韩烁等在望花楼下，楚楚甚是内疚。

谁让林七和江淮两人今日犯轴，怎么劝都不听呢？

这时白芨从远处走来殷切笑道：“公子，前面的灯阵开始游行了，要去看看吗？”

这边虽瞧不见灯阵，却听得见一阵阵的嬉闹声。

林七不时侧目，楚楚见此扭头问道：“若沈公子不嫌弃，我们便一同前往吧。”

韩烁开口应允。

林七欢喜的很，眼里满是期盼，瞥见一旁的江淮，恨了一眼拉起楚楚的手扭头便走。

楚楚无奈地笑了笑，林七一闹脾气就像小孩子一样，得带着她玩才消气。

灯阵前前后后拥满了人，一眼望去，人山人海。

林七好不容易心情好了许多，江淮又刺了她一句。

两人又吵了起来。

楚楚和韩烁正忙着劝架，人群却忽然推搡了起来。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楚楚就被挤开了，她大声呼喊着林七和江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唤了一声沈公子，奈何人声嘈杂，她的声音淹没在人海里。

楚楚往后追去，忽然被人拉住了手，一回头便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韩烁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逆着人流，我们先顺着人群走，再寻个空旷处就安全了。”

楚楚半靠在韩烁怀里，鼻间是韩烁独有的月昙清香，她的心跳的很快，脸颊微红。楚楚想推开他，韩烁却将她护得更紧，低声道：“裴姑娘和江公子聪颖，不会有事。”

顺着人流走了好一会儿，他二人才到了僻静处。

楚楚慌忙退开，抱拳行礼，沉声道:“多谢沈公子。”

韩烁负手而立，喉结耸动，嗓音暗哑，“云川姑娘客气了，你莫要担心，白芨已经找人去寻裴姑娘和江公子了。”

楚楚微愣，一时想不明白韩烁的用意，但仍是低头道谢。

一阵风来，韩烁只觉一股梅香扑鼻而来，搅得心更乱。

今日灯阵之祸有他的手笔，楚楚等人的安危去向他从没有考虑过，于他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

可人潮骚乱，他顺着人流往前走去时，忽然听见了一声沈公子，默了默，抬眼回首朝那儿看了看。

灯影摇曳，人海茫茫。

他淡淡别开眼，对身旁的白芨道：“你带人去找裴九和江淮。”

白芨回道：“可是今日……”

一抬手，白芨便闭了嘴不再言语，朝韩烁行了一礼顺着人流离开。

此处虽是小巷，但仍有灯会繁华之景，屋檐上高挂着花灯。

楚楚向路过的一位姑娘打听才知，原是一盏花灯里的灯油被风吹落，洒在了行人身上，灯油落下时带着火星，那人衣衫着火一时慌乱，所幸路旁有备着灭火的水缸，可来看灯阵游行的人太多，只听见身后的人一阵乱喊，行人心慌意乱，才出了祸事。眼下官府的人来了，人群渐渐安定下来，也就无事了。

楚楚向那位姑娘道谢，朝立在街边的韩烁走去。

不知为何，今日楚楚的心总是慌得很，一时不明，楚楚便归结到韩烁身上。

终究爱了韩烁许久，她还是很难用平常心同他相处。

韩烁身旁是个卖花灯的摊子，摊主是位阿婆。

此地僻静，摊子的生意不好，冷冷清清的。

楚楚抬眼细细打量着摊子上所挂的花灯，才发现花灯都是用白纱做的四方灯，瞧上去是有些年头的。

如今已入秋，阿婆仍是一身单衣，如此怕是冬衣也没备好，楚楚便想着照顾下阿婆的生意，于是问道：“阿婆，这灯怎么卖？”

“十文钱一个，” 想来是生意太少，阿婆对楚楚甚是热情，又看见楚楚身旁的韩烁，补充道，“再加五文，可以买两个。”

楚楚挑了一盏，却想起自己身上并无银钱，钱都在林七那里。一时有些无措，韩烁浅浅一笑，付了阿婆十两，阿婆直道太多。

韩烁一脸从容，“阿婆，你这灯我都买了，一会儿有人来找你取，你也早些收摊回家。”

别过阿婆后，两人往前走去。

楚楚不识路，只默默的跟在韩烁身旁，想起韩烁代付的那十两银钱，楚楚说道：“沈公子放心，等回药庄后，我就把钱补上。”

韩烁唇齿微张，道：“姑娘可还记得山庄的那颗夜明珠？”

提起那颗夜明珠，楚楚就心疼得慌，回道：“当然记得！”

“一颗夜明珠价值不菲，我弄丢了姑娘好不容易得来的夜明珠，十两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韩烁淡笑道。

楚楚眯了眯眼，盘算着一颗夜明珠可以换成多少个十两，一时入了迷，险些撞上了旁边的过路人。

韩烁拉着楚楚的手臂，问道：“你在想什么，连路都不仔细看？”

楚楚不能说实话，瞥见手中的花灯，低着头道：“此灯手艺不错，算得上良品，只是素了些，我在想该画上些什么才能添彩。”

韩烁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说道：“确实素了些。”

说来也巧，路旁便有一个字画摊，韩烁取了楚楚手中的花灯，向摊主借了笔墨。

他望了楚楚一眼，凝思了一会儿，忽而收回了目光，心神专注地在花灯上着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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