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掩饰自己的失态，楚楚使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问道：“自公子见了那幅山水图便有些不对劲，其中缘由不知公子可愿告知一二？”

韩烁一时无语。

楚楚偏头瞧了瞧逐渐西移的金乌，复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公子不愿，就做云川从未问过。”

韩烁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了噤声模样，眼神示意自己左后方的假山，道：“姑娘误会了，在下不是不愿说。”

楚楚会意，假装气急，抓了一把树叶作势要打韩烁，手腕一转尽数打向那监视之人。

那人一身白衣，发间别着一支飞燕钗，手握一把长剑，白纱之上一双桃花眼寒若冰霜。

那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韩烁楚楚的夹击之下，渐渐处于下风，不知那人碰了何处，楚楚身后竟出现了一个洞口，楚楚接了那人一掌跌了下去，韩烁想抓住楚楚却不慎一起跌落。

二人现下所倚只有楚楚的那把红伞，洞中空间极其狭小，只能容纳一人的地方却挤了两人，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两人呼吸交错。楚楚往后躲了一躲，偏开头说道：“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若先掉下来的是我，姑娘可会不管？”韩烁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缕软香，将脸瞥向一旁。

君子端方，独耳尖殷红。

楚楚默了默，又道：“我一定不会管你。”

韩烁听到这赌气的话，一声轻笑，“那就算是在下多管闲事吧。”

笑声在深洞中转了几转传到楚楚耳中，带着些许不真实的愉悦。

楚楚叹了口气，暗道自己真是没长记性，皱眉犹豫片刻，问道：“如今我们是该往上，还是往下。”

韩烁抬头瞧了瞧不知离得多远的洞口，说道：“我们还是往下吧。”

纵身一跳，韩烁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黑暗中。

“公子，你还在吗？”楚楚紧紧盯着下方的深洞，虽然韩烁身手不弱，但山庄诡异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过了一会儿，韩烁的声音自深处传来，“这地方比我想得还要深，姑娘下来时小心些。”

确认他无虞，楚楚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伞收拾好后，也跳了下去。

而后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楚楚有些无端的气恼和尴尬

杂乱的脚步声从四方涌来，楚楚也顾不得生气只好与韩烁一道躲在了一处崖壁乱石之后。

楚楚偷偷看了眼四处搜索的人，那些人具是女子，一身白衣，白纱遮面。

左手食指轻抚着眉毛，楚楚想着五城中有没有符合这一特征的帮派，想来想去也只有南越城的花瑶阁有些相像，但花瑶阁以毒闻名且其最忌讳的便是白色，如此一来倒是排除了。

楚楚瞥了一眼身旁的韩烁，暗道韩烁对山庄的了解肯定比自己多，但先前他就不说，等下再问他也不一定会回答，可他是找到林七的唯一依仗…

“小心！”

一枚暗器直朝二人藏身之处而来，韩烁忍不住惊呼，拉着楚楚飞身而下。

楚楚与韩烁背靠背而立，瞧见了立于人前的飞燕钗又想起方才的暗器，叹道：“姑娘好本事。”

韩烁见楚楚此时还在玩笑，倒比寻常的女子有些胆量，一时有些佩服，“云川姑娘也不弱。”

楚楚正想还口却听飞燕钗低笑道：“眼下还有心思玩笑，两位真是嫌命长啊！”

一挥手一群人如同饿虎见鹿，全往二人招呼过来，韩烁夺了一柄长剑，剑气袭人，招招杀意。

飞燕钗一剑刺来，楚楚匆忙避开，但仍被割下一缕青丝，踉跄后退一步，匆匆拔出背后的红伞。

短短片刻，两人已交手了数招，楚楚先前和韩烁二人联手才能压她一头，眼下独自应战有些棘手但飞燕钗也未能占得上风。

在这狭小的地道里，白衣人人数众多一时手忙脚乱，竟让韩、陈二人占得上风，二人不着痕迹的朝另一个甬道移去，等飞燕钗觉察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韩烁将楚楚护在身后，朝甬道上的崖壁掷出一颗霹雳弹

楚楚见此将伞撑开，挡在二人身前。

一声巨响，被炸裂的碎石如同流星般纷纷坠落砸向人群，惨叫不断，殷红的鲜血四处飞溅，仿若盛开的红蔷薇妖艳夺目。

因韩烁有意拉开距离，又有楚楚的伞相护，二人只是轻微擦伤。

韩烁拾起一只火把，淡淡瞧了一眼地上哀嚎的山庄女子，“云川姑娘，我们走吧。”

楚楚将伞收好后也捡起一只火把，默默跟在韩烁身后。

楚楚在心中措词万遍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相问，韩烁城府颇深，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来此定是有自己的目的，若冒然开口万一触及逆鳞，楚楚怕还没找到林七自己先交代了。

楚楚想得入神没注意一下子就撞上了韩烁，楚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声问道：“怎么了？”

火把咕噜咕噜地滚到楚楚脚边，昏黄火光下韩烁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楚楚脑中警铃大作，韩烁心疾发作了！

韩烁捂着心口蜷缩，面色如土。

楚楚扔下火把，在韩烁身上翻找着，“你药呢？你把药放在哪了？”

韩烁指了指地方，楚楚找到药后立刻喂其服下，见韩烁略微好转松了口气。

韩烁见楚楚欲言又止也不相问只道：“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那些人很快就追过来了。”

韩烁双眼微眯神色晦暗，看着楚楚将一只火把丢向另一个甬道，暗道此人好似知道自己患有心疾，看来她的身份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韩烁本不想要她搀扶的，但近来心疾发作越发疼痛，服下救心丸恢复如常也还需要些时间，眼下他的半边身子根本使不上力，不得不将全身的重量压在楚楚身上。

韩烁已是十七少年身量不轻，韩烁瞥了一眼，只见楚楚神色如常，尽心搀扶着自己，寻找着出路。因为方才的打斗，几缕碎发飘在楚楚额前，在晕暖的火光下显得十分柔软。

原先靠的近时，韩烁就闻到了楚楚身上的幽香，似是梅香暗涌，却又透着些许清冷。

不知为何，他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