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哈利禁闭双眼躺在那儿，他感到头很晕，声音似乎要过很久才从耳朵传到大脑，有人在说话，可他一个字也听不清。

　　他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他真想永远躺在那儿，躺在这张舒适的床上…

　　“哈利…哈利，快醒醒…快醒醒…”

　　有人在叫他…

　　哈利的脑子似乎转得快了一点，与此同时，胃里有一种咬啮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睁开了眼睛。

　　一切都有些模糊，他的眼镜被人拿掉了，但他还是认出这里是昏暗的校医院，一个脑袋凑上前来，是赫敏.格兰杰，他最好的朋友之一。

　　赫敏眼圈微红，白皙的面颊上也有明显的泪痕，显然是方才偷偷哭过。

　　“不用担心，赫敏，我没事，”哈利笨拙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别哭，别哭，我可是最害怕你掉眼泪了。”

　　“啊？”赫敏听罢顿时惊得小脸通红，眼睛瞪的溜圆，尴尬地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哈利，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呀？！多让人误会。”她娇斥道。

　　“误会？”哈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误会，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哦，哈利，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想伤害你，”赫敏为难地说，“但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做朋友，所以…我们可不可以一直保持现状？我很享受现在的关系，不想轻易改变。”

　　“当然可以，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英雄所见略同。”哈利抿了抿嘴唇，嘴角向下耷拉着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真是令人意外，赫敏的内心戏居然如此丰富，这就是青春期少女的通病吗？

　　“哈哈，”赫敏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难堪到无地自容，“这样很好，咱俩想一块去了。”她嘴硬地说。

　　“罗恩怎么样了？”哈利愉悦地问，适时转移话题是他最后的温柔。

　　“他活得好好的。”庞弗雷女士在昏暗中快步朝哈利的病床走来，哈利扭头看着她，见她捧着一块他这辈子从没见过的最大的巧克力，简直像一块大岩石。

“把这个吃了，你会感觉好受一些。”她轻快地说，把巧克力放在哈利的床头柜上，开始用一只小锤子把它砸开。

　　“谢谢，”哈利接过被砸碎的巧克力，咬了一口，“庞弗雷女士，扎比尼没事了吧？”

　　“你说扎比尼啊，”庞弗雷女士沉下脸来，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我可以负责任地讲，不是太好，他伤的很重，一直昏迷不醒，大家都很担心。”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为这个可怜的男孩感到难过。

　　“我去看看他。”

　　哈利坐了起来，戴上眼镜，拿起魔杖。

　　“波特，”庞弗雷女士想拦住他，可哈利一骨碌跳下床，她扑了个空，摔倒在地，“回来，孩子！”

　　“对不起，女士，”哈利大喊，“请原谅我。”

　　“哈利，哈利，怎么回事？”哈利刚跑到门口便和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撞了个满怀，福吉不安地说，“你应该躺在床上——他吃过巧克力了吗？”他焦急地问庞弗雷女士。

　　“部长，您来的正好，”哈利急切地说，“小矮星彼得当年是装死，他是个阿尼玛格斯，今晚我们亲眼看见他从老鼠变成了人…小天狼星布莱克是清白的，他…他是我教父。”

　　福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哈利，哈利，你现在很糊涂，你刚经历了可怕的折磨，躺下来吧，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一切…”

　　“你们没有！”哈利狂怒地喊道，“你们总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其实什么都做不好——”哈利噎住了，因为庞弗雷女士突然把一大块巧克力塞进了他的嘴里，“咳咳咳…”哈利剧烈咳嗽起来，庞弗雷女士趁机把他按回到床上。

　　“哈利，你中了混淆咒，”福吉说，“斯内普教授已经把当时的真实情况全部汇报给我了，放心吧，我们会请最好的解咒大师来解除你的咒语的。”

　　“我没中混淆咒！”哈利吼道。

　　“部长！”庞弗雷女士恼火地说，“我必须坚持让你离开。波特是我的病人，不应该让他受刺激！”

　　“我没有受刺激，我只是想告诉他们真实的情况，如果他们肯听——”哈利激动地说，“你们好好看看，看看扎比尼，他现在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而害他成这样的罪归祸首却被你们当成了英雄，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好了，别再说了，”庞弗雷女士低声呵斥他，“现在，请原谅，部长，这孩子需要接受护理。请离开——”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哈利，祝你早日康复，”福吉随和地说，并没有因为之前哈利的出言不逊而生气，自己好歹也是堂堂魔法部部长怎么会和一个中了混淆咒的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呢，太掉价了，“我去看看扎比尼先生，可怜的孩子，听说他母亲知道这个消息后差点哭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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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雷斯仰面躺倒在病床上，面色惨白，手脚冰凉，细软的脖颈歪向一旁，棕褐色的碎发散乱地垂落在额前。他眉头紧锁，嘴唇紧紧的抿着，唇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但那身体依然温热，浅浅的呼吸着。

　　他显然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几时能醒来。

　　一向以美丽优雅自持的扎比尼夫人此时正失魂落魄地守在儿子床前，迷惘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哀痛，晶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

　　这个女人，漂亮到连哭泣都美得不可胜收。

　　“对不起，夫人。”你机械性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好像只有这样才足以表达歉意。

　　“你当然应该道歉，”扎比尼夫人恶狠狠地瞪了你一眼，又轻轻地握住儿子的手，温柔地搓揉抚摸着，“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他变成这样，都是你害得！”

　　“对不起，对不起…”你低下头，不停的道歉。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扎比尼夫人咬牙切齿地说。

　　对此，你深信不疑。

　　“夫人，您好，打扰了，”德拉科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医疗翼，布雷斯被小天狼星布莱克重伤的消息早已在斯莱特林传得人尽皆知，门口乌乌泱泱地围了一大群吃瓜群众，每个人都挤破了脑袋，想吃到最新鲜的瓜，掌握第一手资料，把医疗翼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得亏有克拉布和高尔两个重型坦克开路，他这个腿部残疾人士才得以费了老鼻子的劲儿挤进来，“我是德拉科.马尔福，布雷斯的好朋友，多年前曾有幸和父亲一道拜访过扎比尼庄园，我想您应该还记得吧？”

　　“你好，小马尔福先生，我当然记得，”扎比尼夫人简短地回答，“感谢你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望阿沙。”

　　“这是我应该做的，”德拉科绅士地鞠了一躬，恭敬地伸手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士，“我们能出去谈谈吗，夫人？”他礼貌地扶起她，“只一小会儿，我向您保证。”

　　扎比尼夫人身材高挑，又足登精致纤细的高跟鞋，站起来竟比德拉科还要猛上几分，她倨傲地俯视着他，不可一世地说：“小马尔福先生，你是想为她求情吗？”

　　“求情？当然不是，”德拉科悄咪咪地踮起脚尖，这下，他又比她高了，“我只是想代我父亲与您谈笔交易，一场您没有理由拒绝的交易。”

　　扎比尼夫人迟疑了，谁会放着马尔福家的生意不做呢？她同意了德拉科的请求，丢下自己的宝贝儿子，和他一道走远了。

　　随着大门关闭，整个房间只剩下你和布雷斯两人，你呆呆地望着他俊俏的侧颜出了神。

　　“布雷斯，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他的鼻子挺而直，像刀刻般，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这个爱装模装样的家伙，平时跟吃了炮仗似的火气贼大，现在不也只能任由你对他上下其手却又无可奈何嘛，“笨蛋布雷斯，快醒来啊，再睡觉我就要在你脸上画王八啦！”你凑到他耳边大声嚷嚷。

　　布雷斯一动不动，只有结实的胸膛均匀地上下起伏着。

　　“喂，你小名叫阿沙是吗？好难听的名字啊，”你开始捏他的脸，有种就起来反抗啊，“阿沙，阿沙，你是和妈妈关系不好吗？所以才一直装睡，偷偷告诉你，她已经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差不多行了，扎比尼，别再演了，”你的声音逐渐哽咽，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庞弗雷女士说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不是真的，对吧？她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你也配合着演戏拿我寻开心，是不是？你们太坏了，我才不会上当呢…”

　　你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亮晶晶的泪珠在眼眶里滚动着，始终不愿滴落。

　　为什么要哭呢，布雷斯又不是醒不过来，他只是睡着了而已，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你自我安慰着，欺骗着，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把手慢慢移开。可一连串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从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一股强烈而又复杂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你袭来，有内疚，有自责，有悲伤，也有迷茫，这种感觉使你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你还好吧？”德拉科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也许他很早之前就等在了门口，但扎比尼夫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他不会把扎比尼夫人给灭口了吧？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把她打发回家了，”德拉科好像猜出了你的心思，略带得意地说，“这很容易，毕竟我是个马尔福，没人会拒绝马尔福，除了那个没眼光的疤头…”

　　“谢谢。”你诚恳地说，这是发自内心的。

　　“没事，”德拉科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你只要别再自责就好，尤其别再哭了。”

　　你沉默地点了点头，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

　　“答应我，以后别再和格兰芬多的人鬼混在一起了，好吗？”德拉科说，“你知道——当我听说布雷斯重伤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我怕你也和他一样，昏迷不醒，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当时应该留下，我——”

　　“求求你别说了，”你的眼泪又要控制不住喷涌而出了，该死的泪失禁体质，“这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我不该那么任性…”

　　“好了好了，我并不是想责怪你，”眼看你又要掉泪，德拉科急忙转移话题，“晚上你不回寝室准备在医疗翼守他一夜？要我说，真的大可不必，庞弗雷女士会照顾好他的。”

　　“我知道，我也相信庞弗雷女士有这个能力，但我不能不负责任，”你挥了挥手，示意德拉科尽快离开，“快走吧，马上要宵禁了，我可不想让你挨禁闭。”

　　“你确定要留在这儿？”德拉科不死心地扒住门框，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跟我回去吧，明天早上我们再来看他。”

　　“德拉科，你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你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九点一刻了，“费尔奇还有五分钟到达战场…”

　　德拉科郁闷地连连摇头，“你总是不听我话。”他悄悄埋怨道。

　　在多话吵闹的德拉科走后，医疗翼重回寂静，只能听见布雷斯那平稳微弱的呼吸声，估计此时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比起平日里的不可一世，此刻布雷斯长睫低垂安静沉睡的姿态反倒更为打动人心，就连月色都极为眷顾他，轻柔流泻在其清隽侧脸上，投下淡淡剪影。

　　“你可真好看，”你由衷地发出赞叹，布雷斯完美的继承了他母亲所有的优点，“这么优秀的基因，扎比尼夫人就应该多生几个造福社会啊。”

　　“谢谢夸奖，但我想——即使我有兄弟姐妹，他们的颜值也很难超越我了，你觉得呢？”布雷斯沙哑地嗓音缓缓传来，像是在沙漠许久不喝水的旅人。

　　“梅林啊，你居然醒了？！”你吃惊地捂住嘴巴，还以为他要昏迷个一年半载呢，没想到小伙子这么争气，“我…我这去告诉庞弗雷女士，大家都担心坏了…”

　　你跌跌撞撞地冲进庞弗雷女士的办公室，将刚刚入睡不久的可怜女人一把从床上揪起，趴在她耳边大声叫喊，“庞弗雷女士，布雷斯醒了——他醒了！！！”

　　“我知道，我知道，”庞弗雷女士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好像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尖叫鸡，“别再嗷嗷了，你这倒霉孩子！”

　　庞弗雷女士急匆匆地套上外衣，踢啦着拖鞋，快步走到病床前查看，布雷斯勉强朝她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庞弗雷女士感叹道，“我想用不了一个星期你就可以出院了，这是医学上的奇迹。”

　　“是您医术高明。”布雷斯扶着床帮想将身子撑起，可仅仅是稍稍一动便痛得手心都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着，无奈只能作罢。

　　“先不要急着动，”庞弗雷女士谴责道，“我去通知你母亲，她知道你醒了一定会很高兴。”

　　布雷斯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庞弗雷女士很明显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注意到布雷斯那复杂的情绪波动，她自顾自地咕哝着，欢快地奔出了医疗翼，宛如一个怀春少女。

　　“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望着布雷斯苍白虚弱的脸庞，你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突然词穷了起来，“对，我…我应该先向你道歉，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对不起。”

　　“你打我吧。”

　　布雷斯如你所愿扬起了手。

　　“哎，你下不去手。”

　　布雷斯：“…”

　　“你骂我吧。”

　　布雷斯深吸一口气，准备输出。

　　“哎，你张不开嘴。”

　　布雷斯：“…”

　　“我能听到。”布雷斯突然没头没尾地接了一句，让你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你有点懵，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又有点不安。

　　“你哭哭啼啼的废话，”布雷斯勾起一抹坏笑，恶趣味地说，“阿沙…叫的真好听，可惜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布雷斯。”

　　！！！！！！！！！！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这也太丢人了，原地去世！

　　你羞愤得脸红，从耳根、连脖子、经背脊红下去，直到脚跟。

　　“别担心，我并不嫌你吵（你开心得咧开嘴），”布雷斯笑得更加放肆了，“但你确实很蠢（你又把嘴闭上了）。”

　　“是朋友就不要来安慰我，谢谢。”你幽怨地说。

　　“过来。”布雷斯命令道，你故意一动不动瞪视着他。

“扶我坐起来。”你还是不动，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拜托了。”这还差不多。

　　你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俯下身子，准备将他老人家搀扶起来。

　　你双手架在他的腋窝处使劲向上提，他却故意与你作对身体拼命往下坠，累得你气喘吁吁。

　　“布雷斯，你要干嘛？”你有点恼怒，不带这样耍人玩的。

　　“我想吻你。”他悄悄地伸出手臂，把你圈进自己怀里，抬头看着你，眼神晶亮得恍若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你顿感脸上一阵燥热，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甚至忘记了挣扎，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他的唇离你越来越近，温热的唇覆了上来，只一下，便分开了。

　　速度之快让你一度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可狂乱的心跳、绯红的面颊和炽热的肌肤都在不断提醒你这一切都是真的。

　　“放轻松，我又不会吃了你，至少今天不会。”布雷斯平静地说，就好像刚刚吻你的人不是他一样，这让你更加没来由地失魂落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