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乱世

日子渐渐过去，世道却是越来越乱，陆昱晟每日东奔西走，各方周旋，有什么重要的事务，若是不带着夏俊林一道，他总归是不太放心。

“那边的手段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夏俊林皱着眉，适时止了音。陆昱晟自然察觉出不对，能够让夏俊林搬出从前的势力都还无所适从的，那就不是他能够理解的范围了。

可是，谭先生……他再也没见过他！

夏俊林知道陆昱晟又想到了谭苍涅身上，因为此般境状，他都不自觉就想起了那个没接触过几天的异人——加之，他是他们所确信的，唯一一个拥有超出自然力的中土人士。

“能找出谭先生么？”陆昱晟微有迟疑，可是不得不问。夏俊林微微阖眼，长长舒息：“我尽量。”

待码头上，帮于汉卿接到了重要货物，夏俊林和陆昱晟才放下了心，各自联系手下分别打探着谭苍涅的下落。

对夏俊林而言，之前他出现得就显突兀，后来离开后全无音讯更显莫名。他回到家中，却听下人来报说富江小姐出门去还没回来，他脸色不愉，拿起电话拨到了凤鸣楼处，也不管对面接起来的是谁：“把人给我送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正要随手挂断之际，听筒那头传来暴怒着带着些微震颤的声音：“不客气？！你不客气一个试试！”

二哥怎么跑凤鸣楼了？

夏俊林下意识捏了捏眉心，重新捞回话筒：“大帅，火气大了些，只在凤鸣楼上喝茶是不够的。花街柳巷里的那位，没将您伺候好？”

“……你！你……闭嘴！”张万霖的呼吸声有些不稳，声音暴怒却因着气声不平而带出了不少杂音，夏俊林脸色更沉了一分，心下只觉得是真出事了。

富江陪着小阿俏买东西，时候已经不早。她安顿好了小阿俏之后，到了凤鸣楼里专门留给她的房间，然而进去之后，便看到了张万霖。

她瞧着他的神情，心绪猛然一沉，下意识问道：“怎么回事？”

“富江小姐，您回来了。”伙计们一脸殷切地奔上来，为首的长者面对富江时，还能带着些理智：“张大帅也不知是怎么了，定要来找您，可是他这副神色却……”

张万霖显得又怒又怕——笑话，堂堂张大帅怎会有害怕的情绪？！

“刚才大帅接了一个电话，许是夏公馆打来催小姐回家的。”

夏公馆……对！她还能回夏公馆！

富江先回身去找小阿俏，嘱咐她直到明天太阳升起之前，不要出房门。而后再次回来，赶走了一众伙计，她才关上门，摆出一副温和样子问张万霖道：“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你是谁？！”张万霖怒瞪着眼，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可是身上又战战着不敢上前。

“我是富江。”

“你是如烟！”张万霖脸上显出诡异的笑容，可是随即又是带上了莫名的恐惧：“不对！你是如月……你是林……林家……”

富江大概猜到了些缘由，心中略略安定了一分，可也不过略略而已。

她缓步上前，张万霖慢慢后退，她就那样一步一步将一脸狰狞却不敢近前的张万霖逼到墙角，声音如同她的脚步一般缓缓而出：“你怕的是如月，还是如烟……”

如月是他没有娶到的四姨太，如烟是他带回家的花街柳巷里的女子。

林家……她也依稀晓得一点——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面前这位张大帅，偏就是亏心事做多了的那种。

这么想着，富江心里也虚：张万霖心里有鬼，而她自己呢，她压根就是个鬼！

呸呸呸！我才不是鬼，我才不是妖！

富江逼近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又一次摆出温和的笑脸：“跟我走吧，我是富江。”

夏公馆里，夏俊林挂了电话，打算去凤鸣楼看看，可是才一出门却碰上了一脸恐慌的弟子：“那些人找上来了！”

说的，是那些一直在用人体做实验的刽子手。

夏俊林平生第一次，觉得心口被一把细细的丝线缠了起来，缠得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