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肉糜

张万霖将花街柳巷的一名女子带回了自己家中，有弟子上前来报说夏师爷派人将被他们扔出去的齐林捡回了家，张万霖不禁错愕，还没说出什么便见弟子再次禀告道：“您回来之前，师爷打了个电话过来，您不在，他什么都没说。”

“嗯，知道了。”张万霖懒懒地应了一声，打算给夏俊林再打回去，却不妨手臂一紧，他就势回头一看，便见他带回家的娇俏的小美人似乎有些不开心了。

“哦哟，这是怎么了嘛？”张万霖眼中闪动着明亮的光彩，伸手将他的小美人好好抱着，从来暴躁的样子也变成了温和的笑意，与他本身的性情相比，十分地违和。

小美人勾着张万霖的脖子，整个人贴进他怀中，身段是十分的温柔，张万霖向来就喜欢这样的姑娘，此番更是享受不已。

不过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小美人一双慑人心神的眼睛里却微微闪出殷红色的贪婪样子。

夏公馆里，富江心神不宁地醒过来，身旁的夏俊林即使深睡着，手臂仍不见松动。富江下意识挣了两下，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便不满地嘟囔两声：“我都快上不来气儿了……”

随即，便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又怎么了？”富江来了精神：“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让你去烧她，你是真的烧了嘛？”若是真的烧了，为什么她还会有这么严重的不适感？可若真的没烧，她不早就应该……

“到底怎么了？”夏俊林听出她言语中多少有些严重的意味，一时也清醒过来，起身开了灯，调整了呼吸之后，声色沉沉：“你如果有什么瞒着我的，最好全都说个清楚！”

富江愣愣地看着他，生平第一次用茫然而后无辜的可怜模样看着他，声音里带着确实的委屈难过：“什么算瞒着你的？”

“……”夏俊林一直都道她是个妖怪，她不懂人类的情感法则，她贪玩好动，有自己的一套计划和说法。然而此番瞧着，这个明艳娇媚的妖精，竟如同个孩子一般懵懂。

忽然觉着自己好像挺不是东西的——比那些用人体做实验的刽子手还不是东西的那种。

“那妖怪见不得天日，这是你确定了的。它被扣进于会长新置的房子里没出来，这也是你确定了的……”夏俊林耐着性子慢慢地给她分析，富江打断了他：“也许，我不该跟二哥说，留着齐林一条命。”

“那妖怪在他身上？”夏俊林反问道。

富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留他一条命？”夏俊林觉着，这种时候就不该妇人之仁，齐林那个不确定因素也扔进火海里便罢了，哪里用思量这样许多。

富江委屈着低头喃喃：“你们中土不是有鬼魂的吗？你以为我当初杀那个泥鳅的时候，为什么要那么麻烦……我是贪玩，但是渡边他们的死法才是我的手段……”

夏俊林皱了皱眉：洪三……那家伙被剐了手脚，掏空肚腹，死无全尸。听她的意思，只要齐林也死得难看些——或者干脆不死，才是最没麻烦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夏俊林给弟子下了一道令。

几个弟子听了夏师爷说的，不过三言两语，却教他们心惊肉跳，后背更是冷汗淋漓。末了，夏俊林还耐着性子声线稳稳：“这么干是麻烦了点，但是想要让那个家伙彻底不再回来，也别怕什么麻烦。”

若是少了什么步骤让他走得不干净，不是更麻烦？

傍晚的时候，弟子回来复命，夏俊林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市井小吃的火锅里，没人发觉口中煮得熟透的肉糜有什么异样；

市井小混混每日练拳所用的一人高的沙包，也比从前更加硬实了几分……

夜色渐沉，众混混归家。

“哎，兄弟你是不是太拼了，瞧瞧你的手是不是流血了，都染在沙包上了！”

“也许吧，回家再看……倒也没觉得疼……”

“今天这沙包瓷实还有回弹力，打得痛快！”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