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几天接连发生了好几件事情,正是祸不单行。
秦永和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赶忙告诉了徐沛霖,“小姐,日本商会传出了消息,织田秀幸死了。”
“有说是怎么死的吗?”怎么敢相信?分明是一个礼拜前刚见过的人。
“日本商会宣称是被刺客杀死的。”
这消息一出,让所有人都疑惑不解,凡事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
这事不出意外肯定跟织田显荣有关,织田秀幸是多么谨慎的一个人,到哪都是一大批保镖跟着,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遇刺?
正是应了一句古话,有时候兔子急了都咬人。怕不是织田秀幸上次设局真正惹怒了织田显荣,让她深深明白自己根本就没被看作是织田家的养女,只是商场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也就在织田秀幸的去世的那一晚,沈君山还遭遇了袭击受了重伤。恰巧谢襄经过,及时将沈君山送去了医院。
本以为刺杀沈君山一事都是织田显荣干的,但看她的紧张急促不像是装出来的。
谢襄姑且暂信了她,并请求她安排日本的外科医生来帮沈君山做手术。
要说织田显荣还尚有一丝人性的话,便是只能因为对沈君山残存的感情了。
自从和沈听白确定了婚事后,两方父母都在忙着查找黄道吉日。但考虑到最近时局不稳,打算找个安稳日子来操办。刚二十一条谈判正式失利,大方面的学生游街运动席卷而来。
时局混乱不堪,这时候办喜事最不安全。日子都往后看了好久,以防万一都挑到了五年后。正所谓好事不怕晚,宋冉华的宗旨便是不能委屈了徐沛霖嫁到沈家。
她还想宣告天下,大张旗鼓地通知呢。酒宴一定要豪华有内涵,要多奢靡就有多奢靡。
徐沛霖和沈听白现在是乐得清闲,那些烦恼的事情全都丢给了爸妈。他们就心无旁骛地一起走走夜路,谈天说地,两人腻在一起的时间都长了。
“君山怎么样了?伤口愈合了吗?”
从心爱的女人口中听到关心别的男人的话,就算是自家亲弟弟,也会有点吃味,“那么关心君山啊?”
眼睑垂下着,声音都带了点鼻音。
吃醋还能吃到自家弟弟身上,沈听白这小气模样也是真行。
“怎么这么小气吧啦的?问候一下生病的弟弟是起码要有的礼貌好不好?”特意加重了弟弟两个字。
“好。”沈听白莞尔笑着,牵起徐沛霖的手抓紧在自己手里。
“还有你,我看你今天都愁眉不展的,是商会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吗?”在餐厅的时候,徐沛霖就看出了沈听白疲惫的神态。
沈听白其实现在还有一件事担忧着,顾宗堂给白裴庸打招呼,想将矿山所在的九号地批给沈家开矿。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织田显荣也提前打过招呼,白裴庸两方都得罪不了,陷入两难之中,只能想出拍卖的方式来应对。
“我只是在想明天的拍卖会。”怕只怕织田显荣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织田显荣不会乱来的。”徐沛霖是觉得不会的,明天的拍卖会有多少人看着,九号地是一块福地,各方势力都争着抢着要得到。
日本人就算再想要,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硬抢。既损了面子和口碑,也是真正和顺远撕破了脸,不会在顺远再有站稳脚跟的机会。
“但愿吧。”现在这日子过得真的不尽如人意,时刻要提防着。麻烦来了,还得想尽方法摆平。
他和徐沛霖的婚事就算定了,可注定是要拖一段时间了,只希望不会让人等太久。
“我现在只想日子快点安定下来。”徐沛霖听着沈听白这句话跟着点头,但下一句让她知道她刚才是会错了以,“然后,娶你。”
并不是嫌乱事横生烦人心,而是想快点娶她过门。
徐沛霖听完笑眯眯的,“这么着急娶我呀?”
“不把你留在身边,不放心呀。”沈听白能不着急吗?从奔子告诉他顾燕帧向徐沛霖表白的时候他心里头就慌了,快马加鞭从上海赶回来就是去提亲。
徐沛霖一天没嫁给他,他的那颗心就悬着。
“菀菀,等日子相对安定下来了,我们就结婚。”
“好。”
周围是夜晚该有的平静与繁华,夜景星幕点点,万家灯火映在两人眼前。
徐沛霖途中瞄了两眼沈听白,他看似有心事的感觉。
此时的时光是最漫长的,也同时是让人最舍不得流逝的。
要是能这么一直走下去就好了,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一路上只有他和她。
“还是小时候好呀,无忧无虑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都不用担心。”徐沛霖那会是自在,自己犯了事都是沈听白替她兜着。
低头看着感慨昔日的徐沛霖,连带着沈听白望向她的眼神都是宠溺的,“是啊,那时候的你就跟个小痞子似的,跑东跑西的。”
徐沛霖一皱眉,怎么这男人还拐着弯骂她?谁小时候还没个皮的时候啊?
佯装生气,抽出自己的手一拳打在他的肩上,“你骂我?”
徐沛霖骨子里依旧是小女孩,脾气就跟猫似的容易炸毛。沈听白说话软声细语地,赔笑地重新牵回她的手,“夸你小时候可爱。”
徐沛霖瞪了他一眼没回话,两人默默无言了一会,只听见沈听白眼眸看着前方,声音缓缓飘辱他的耳朵。
“菀菀,你还记得我们家最落魄的那段时候吗?爷爷去世了,家里生意失败,叔叔们忙着分家产,家丑外扬还上了报纸。”
徐沛霖怎么会忘记?那是沈家最灰暗的时刻,为了生计四处奔波求人无果,那段时间徐沛霖没见过沈听白笑过,潦倒的模样至今还刻在他的脑海里。
从他口中这种风轻云淡地说出来,徐沛霖不自觉握着他的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那个时候我上中学,同学们在背后指指点点。你那个时候才多大呀?都还没有桌子高,抡着练气功的大刀就堵在我们学校门口,跟那些指指点点的学生怒气冲冲地说要把他们大卸八块。”一想到那个时候的徐沛霖,眉眼清俊,轻声一笑。
“你当时张牙舞爪地守在校门口,看着那些个高的竟是一点也不怕。”
徐沛霖听着脑袋抬了起来,就知道说她的黑历史,嘴硬着不承认,“不可能,你记错了,我小时候那么乖,不可能做这么蠢的事。”
沈听白侧过头,跟她对上视线,“哪里蠢了?我最喜欢那个时候的徐沛霖了。”
“那现在的徐沛霖不喜欢了?”说话有漏洞,徐沛霖顺利挑着了刺。
听到这话,沈听白低下眼盯着徐沛霖看,突然笑出了声。抬手捋了捋她额前的刘海,而后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眼尾,语气深情,“对现在的徐沛霖是爱。”
比喜欢还深的爱,刻在了骨子里的爱。
徐沛霖听着,嘴角上扬了起来。她坚持了那么多年的喜欢到现在,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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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拍卖会如实举行,拍品虽涉及许多古董古玩,但重中之重还是最后的九号地。
徐沛霖跟着沈听白到达时,织田显荣和承瑞贝勒等人都已经聚集在拍卖会上。
织田显荣抱着志在必得的态度,看着就挺不顺眼的,“白裴庸这只老狐狸,真是能有一点赚钱的地方就不会放过。”
好人当了,钱也赚了。徐沛霖看着第一排的主办人白裴庸,眼中尽是不屑。
“好好地跟他置什么气?你呢,今天就当是来看戏的。”沈听白温声哄着徐沛霖,一路牵着她到白裴庸身边入座。
“白市长。”
“白伯父。”就算再不喜,可必要的礼貌不能少。
微微颔首打了交道,拍卖会这时也正是开始。按照常规,不紧不慢有条有稳地举行着,一直接近了尾声,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下一件拍卖品,十分特殊,相信大家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们的五号拍品,地理位置好,面积大,是本次拍卖会的热门拍品,底价五万块大洋,每一次竞价不能低于两千块。”
“现在开始竞价。”
“四十一号五万二,十八号五万八,还有吗?”
听着前头的竞拍人在那慷慨激昂地陈述,徐沛霖转头望向身边低垂着头的沈听白,淡定如斯,不急不躁,“我们拍吗?”
沈听白摇了摇头,吐出的话带着沉稳之气,“不急,再等等。”
徐沛霖了然,看来他想最后来个致命一击。
突然,斜后方的织田显荣颔首,示意助理举牌,一下子翻倍喊出了一个天价,“十万。”
满座哗然,徐沛霖侧着头,目光都被这道掷地有声吸引了去。
织田显荣为了拿到这块地,是花了血本了。
当喊话已经喊到了十万第二次,沈听白后头的奔子前倾了身体询问,“少爷,还不出吗?”
沈听白正想追拍,这时承瑞贝勒举起了号码牌,“四十四号,十一万零两千。”
两人咬得很紧,织田显荣一度往上抬价,承瑞就是紧追不舍。
这块地抬到这么高的价格显得然是不相称的,徐沛霖确认了,她确实是来看戏的。
承瑞贝勒和织田显荣的戏,两人本就有仇,针锋相对,势必要拼出来个你死我活才会善罢甘休。
一切都了如指掌,沈听白轻松了,就坐等渔翁得利了,“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
是他心中预料的那样,荣王府以双倍的价格拿下此地。
看着织田显荣计划没达成,气急败坏离开的模样就大快人心。
拍卖会一结束,沈听白起身叫住了承瑞贝勒,“承瑞贝勒。”
牵着徐沛霖,顺着人流走向承瑞。
“承瑞哥哥。”
承瑞本想离开,听着身后有人叫他,便停下了脚步,“沛霖,沈公子。”
徐沛霖跟沈听白对视了一眼,率先开口,“承瑞哥哥,恭喜你,二十万大洋拿下了这块地,在顺远来说可是大手笔了。”
承瑞本冷着一张脸,看到徐沛霖不自觉温和了几分,“沛霖客气,也是多得沈公子成全。刚听说你们两家确定了婚事,我都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
“贝勒爷有心。”沈听白眉目淡淡,微微躬下身,“不知贝勒爷那这三块地是要做什么买卖?”
“没想好。”承瑞声音轻轻的,耿直的话说出来让人一惊。
但也在意料之内,他并不知道九号地的用途,纯粹就是不想让织田显荣得逞,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此地。
“老实说我对这三块地一无所知,倘若沈公子能带我处置这三块地,同时给日本人找些不痛快的话,我倒是非常高兴与你合作。”
荣王府财力雄厚,沈家有宏图大志,承瑞觉得两家合作是不谋而合。
徐沛霖轻轻一愣,他们本还想提来着,没想到承瑞先说了。
沈听白朝徐沛霖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确实是一个双赢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