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白篇·拜访徐家

　　顾燕帧自学校放假赖在家后，整天无所事事，终是惹了顾宗堂心中不快。

　　被朱管家叫去他爸书房时，他仍旧懒洋洋地躺在被窝里混沌过日。

　　“少爷，老爷请您去他书房。”

　　顾燕帧被扰清梦本就不悦，耷拉着张脸没好气地过去，走路都能看出他的不情愿，“你找我？”

　　顾宗堂闻声搁下手中的报纸，抬头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去北京。”

　　窝坐在一旁的沙发里，顾燕帧茸拉着眼皮，百无聊赖地拿起桌子上的苹果把玩着，“回北京干嘛？我不想去。”

　　好不容易才从北京出来到顺远，再回那去干嘛？脑子有病来来回回折腾，不累吗？

　　顾宗堂就知道他会拒绝，假装任由着他，继续拿起放下的报纸后靠在沙发背上，“行，随你。你妈妈已经先去北京看你妹妹去了，我下午的火车也要回北京。等过几日我们要一起去徐家拜访，听说徐老的孙子孙女今年去他那过年，去见见也是好的。”

　　“那你们去呗，这种串家门户的事我一向最不好奇。”顾燕帧第一时间没想到什么，但是隔了会觉着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北京徐家，北京能有几个徐家？当家做主的内务部常务部长徐廷益。

　　徐沛霖和徐淮之的祖父。

　　他怎么就给忘了呢，徐淮之跟他说过这次过年大概率是回北京。

　　顾燕帧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起，眼睛里再没了那股懒散劲，“徐沛霖和徐淮之在北京？”

　　顾宗堂知道他儿子心里是什么心思，也没从报纸上抬眼，鼻腔发出一个声音淡定地回复他，“嗯。”

　　“那我也要去！”

　　“刚不说不去的吗？”

　　顾宗堂一声嬉笑，气极反笑地放下报纸，跟他开起了玩笑，“你去干什么？你别去了，别勉强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欢登门拜访那种事。”

　　“我喜欢！我太喜欢了！”这种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

　　“再说，我一个人呆在顺远有什么意思？无聊死了。”

　　“呵，你还会有无聊的时候？”

　　顾燕帧现在已经是迫不及待了，蹭地起身就要回房收拾东西，“你等我啊，我去收拾！”

　　顾宗堂刚抿一口茶，被顾燕帧这迅疾的速度吓到了，“诶！下午的火车，不用着急。”

　　人早就走远了，一个字都没听见。顾宗堂晃了晃茶杯，摇了两下头。

　　只是他刚看报纸，徐沛霖为沈听白办慈善晚宴证明清白的消息早已四传八方。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甚是一对。

　　估计也早就落入了徐廷益的耳朵里，这两孩子情投意合又门当户对，亲事终究是要定下来的。

　　就从他儿子刚才那热乎劲来看，劲还没消呢。但他呀，终究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热脸贴了人冷屁股，总是无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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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了一夜，火车停落北京时，天上还飘散这稀稀零零的雪花。

　　地面早已一片银装素裹，徐沛霖许久没回过北京，如今这繁华京都与她记忆里相看早已经变了样，一派肃杀之气显而易见。

　　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的签订所有人都关注着，不少爱国学生纷纷上街游行，在顺远时也有所听闻。

　　人民都骂着北京政府没有所作为，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不是没有，而是望尘莫及。

　　如今世道这么乱，徐廷益作为内政部常务部长也是受人谩骂，对他的抨击更是流言蜚语那般难听。

　　徐淮之身在军校，是定不能做游行这种事的。可徐沛霖哪里会放心，他那股子爱国气，连直接烧了那帮日本武士的事都做得出来，哪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还是忍不住提醒他，“淮之，游行的事你断不能做，不仅是给你自己找麻烦，也是给军校找麻烦，还有就是，给爷爷找麻烦。”

　　徐廷益已经为政局所势烦恼了好些时候了，在没有任何指示下达之前，都不能轻举妄动。

　　大街上，正义游行的学生随处可见，还有一脸威严严肃的站街警卫，行人走在街上都是种煎熬。

　　不同外面的肃穆，徐家一片祥和。

　　没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过年再好不过了。

　　再见徐廷益，已是个年过七旬的古稀老人，但一身正气依然在。他傲骨了一生，但也败在听命行事。面对那些丧国之权，他怎能不气？但又无济于事。

　　徐沛霖和徐淮之回北京过年，是给他一个舒缓放松的时候。见着许久不见的孙子孙女，是一个老人最开心的事。

　　“真是好久没见着菀菀了，自从你出国念书，爷爷就再没见过你。”

　　七年不见，徐沛霖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什么事又能独当一面，他是当真心疼又当真骄傲。

　　“爷爷听说你前不久被日本人带走了？”

　　流言蜚语到处都有，再说沈听白大闹日本商会的事早就传的满城风雨。两人的身份又是什么？随便一点小事都能被记者夸大奇谈登上报纸头条的。

　　徐沛霖莞尔一笑，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她早就没事了，真的除却就有当时的一点害怕来说，还真没什么，“爷爷，我早就没事了。”

　　徐淮之在一旁嗤之以鼻，“哼，还不是都是那沈听白敌人太多，我姐这次为了给他证明清白，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他白送一个姐姐出去，心痛死了。

　　这话说的，徐廷益自知自己这个小孙子嘴硬不吃硬，跟他姐姐是一个性子，“你的事爷爷也是没少知道，好好的顺远不呆，非要搞什么离家出走去烈火军校。你姐为了你，可专门提前从学校毕业赶回国的。”

　　你不闹着去烈火军校上学，你姐就可以在英国安安稳稳的读书，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和徐淮之预想的不太一样啊，不该一起批斗沈听白的吗？倒是谁是他亲孙子啊，“爷爷！您不疼我了。”

　　徐沛霖和沈听白的婚事，迟早是要定下来了。沈听白，终究会是徐淮之的准姐夫。

　　他，还有着闹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