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这天,北苑山庄。
旭凤一面装病忽悠圣女每天去给他看诊,一面又瞒着自己可以正常饮食的事。
恰巧这两日政务繁忙,是以,不曾传召锦觅过北苑山庄看诊。
随从秦潼也是今日到南苑行宫接圣女时,才得知圣女已经病有两日,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旭凤。
“怎么不早说!”旭凤带着秦潼过南苑行宫,一路畅通无阻踏入锦觅暂住的清芷榭。
当时楚遥和羌活站在门外,她远远望见了旭凤正朝自己这边走来,步履如风,赶忙双手作揖:“圣女族医女羌活……”
旭凤不耐烦的打断她:“圣女怎么病了?”
羌活俯首,道:“回熠王,圣女只是感染了风寒,吃了药休息两日便好,并无大碍。”
“这都有已经两日了,怎么还不见好。”旭凤斥责道:“不都是圣医族的人嘛,怎么这点小病都看不好!”
羌活没有回应,低着的脑袋又垂了几分。
心急的旭凤绕过她,脚下一迈,想直接踏入房中。
羌活下意识伸出手臂,侧身挡住房门。
旭风步伐一顿,狭长的凤目微眯,冷冷一瞥。
羌活被旭凤的眼神吓住了,后退半步。
这时,旁边有人站了出来,一把扯过羌活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
那人对旭凤拱手抱拳道:“楚遥参见王上。”
旭凤定睛一看,楚遥?
那,堂兄此刻也在锦觅的房间里?!
旭凤面色一变,本就黑着的脸又阴沉了几分,衣袖一摆,快步闯入内室。
当他绕过屏风,一眼撞见润玉与锦觅温柔对视时的眼神,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怒火。
“你们在干什么!”旭凤开口大声喝道。
只一瞬,定格的画面被人无情一举击碎,暧昧荡然无存。
旭凤不能对润玉如何,便转向锦觅怒斥道:“大胆圣医族圣女,竟敢如此放肆,在瑾王面前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扣下来,吓得锦觅赶紧下榻,光着一双嫩生生的脚丫子踩在地板上,伏地叩首,“王上息怒,臣知罪。”
圣女都跪了,羌活哪还敢站着。
旭凤不看她们,而是定定看着坐在床沿边上的润玉,一言不发。
紧张的氛围一时烽烟四起,陷入了僵局。
片刻后,润玉伸手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皱褶,对楚遥吩咐道,“楚遥,去将羌活姑娘扶起来。”
继而站起身,似无感应眼前迫人的气势,澄澈的双目直视旭凤,微微一笑道:“王上,这里是南苑行宫,不是北苑山庄,别把朝堂上的那一套带到这儿来,本王还想清净清净。”
旭凤眉梢一挑,看着润玉一手伸向俯首跪地的锦觅,亲自将她扶起,温和道:“锦觅姑娘,地上凉,莫要冻着。”
关怀之情,维护之举,显然易见。
锦觅余光的望了望旭凤,见他神色莫测,顺从润玉的手劲,忐忑不安的慢慢站起身。
借着相执的双手,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润玉趁机将手里余下的一颗葡萄掩护到对方手里。
被他扶住的掌心蓦地多了一颗圆溜溜的葡萄,柔荑微微一顿,悄然收紧。
暗度陈仓!
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那人,闪烁的眼神中无意识的透露出一丝柔弱和无助。
润玉弯眸,朝锦觅无声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没事,有我在。
看见俩人若无旁人的眼神交流,旭凤嘴角微沉,不甘心被其忽视,飒然一笑道:“本王今日方得知圣女染了风病,特地前来探视,事先不知堂兄亦在此处,反倒平白无故担了一回恶人。”
将锦觅扶回床上坐好,润玉淡然回道:“王上有心了,锦觅姑娘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自然视她为座上贵宾,以礼相待!”
他转身重新面向旭凤,又道:“王上今日突然过府,应该不单单只是为了探视圣女的吧。”
“自然是有关南……”旭凤忽而话音一顿,目光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锦觅,欲言又止。
润玉目光一闪,心领神会,他转身对锦觅道:“锦觅姑娘好好休息,我与王上还有要事相商,便先行告辞了。”
锦觅羌活将二人送至房门外,润玉摆摆手让她俩不必再相送了。
“恭送王上,王爷!”锦觅羌活向旭凤润玉福了福身,目送几人的背影离开清芷榭。
两位姑娘回到内室,羌活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跳动的心脏,一阵后怕道:“锦觅,方才吓死我了……”
她跟锦觅聊起从府中听来的八卦:“你说瑾王温文尔雅,这个熠王却傲睨自若,两个人明明是堂兄弟,怎么性情相差这么多呀!”
“这我哪知道!”锦觅摩挲着手中那颗圆溜溜的葡萄,回忆起润玉将它偷偷递到她的举动,一时间心烦意乱。
可羌活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锦觅安慰她道:“你别瞎想了,有瑾王在,没事的。我刚吃了药想躺一会儿,你先去忙吧。”
锦觅什么时候对瑾王这么信任了?!
羌活的好奇只是一闪而过,但既然锦觅都这么说了,她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羌活掩上房门,屋里只剩下锦觅一人坐在床边,清澈的眸子盯着手中的葡萄,静静地发了好一会儿呆。
最后,她将葡萄送进嘴里,贝齿一咬,蜜汁一下溢满口腔,嚼着果肉,连皮带籽一起吞入腹中。
嗯,这颗葡萄,还是甜的。
锦觅重新躺回床上,在一阵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