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天下，逐鹿天下 3

自京索之战后，汉军终于稳住阵脚，楚军再无力突破汉军防线进攻关中。楚汉双方在荥、成一带拉锯，战争进入最困苦的相持阶段。

汉三年十月，刘季派原常山王张耳收复赵国故地，韩信与张耳一同前往。

赵王因代地已失，又闻汉军攻打井陉关，于是慌乱之下集结赵军主力至北部欲抵挡汉军，留下一个空虚的南方。

如此一来正中刘季下怀，他趁赵国南部空虚，率兵离开荥阳，北渡黄河，攻克河内，由南进攻赵国，随即攻下朝歌、安阳、邯郸等地。而至邯郸失陷，井陉与汉军对峙的赵军主力落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汉军于井陉大败赵军。

赵王歇逃到襄国，张耳与韩信乘胜追击。

刘季亦从邯郸北上攻打襄国，汉军南北夹击，攻破襄国。

项羽得知后立刻遣骑兵渡河争夺赵地，却被汉军击退，而后燕王降汉。

同年十二月，韩信与张耳留赵，刘季返回荥阳。此前有九江王英布被随何策反，项羽大怒之下派龙且攻打之，英布战败，与随何回到了荥阳。

刘季召见英布，派英布重返九江，收聚九江之地数千人归汉。刘季也离开荥阳，至宛县一带迎接英布，给英布增兵，一起回到成皋。

相持中数战爆发，楚汉有胜有败，许多兵将见局势难定，时而转向刘季时而转向项羽。而刘季面对那些离去复又来的兵将，笑眯眯地继续接受他们，权当他们没有背叛过。

乱世之中不过为求一命，择明主而随也是无可厚非，不过所谓贪生怕死之人，也不过如此。他们可以活，但绝不会受重用。

以刘季的话来说，若要杀这些叛逃的将士，那自己还有时间做别的事么。

汉四年二月，韩信自立为齐王，项羽为避遭汉军三面包围，便派武涉赴齐国游说韩信发兵助楚。然此前韩信在楚军中并不受待见，如今项羽见他大有所成这才后悔，已经晚了。韩信以“汉王刘邦待他甚厚，不忍背叛”为由拒绝了武涉。

八月，楚军粮尽，项羽被迫议和。而刘季亦未能调来韩信、彭越援军，于是双方订立和约“中分天下”，划鸿沟为界，东归楚、西属汉。

楚汉两军在荥阳、成皋一线相持两年零五个月后，休兵罢战。

*****

项羽一心想要称霸天下，几次派人暗杀刘季未成，被天明得知。

天明当即策马一骑绝尘至楚军军中，手中持有临行前少羽给他的信物，一时间无人敢拦。

他入军营，将信物拍在少羽面前，强压怒气道：

天明休兵罢战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还是不肯放过他，是不是！

少羽正喝着一杯酒，身侧有石兰作陪，石兰见状微微向天明摇了摇头。天明却做视而不见状，继续狠狠盯着那人。

而少羽仍旧不紧不慢将那一杯酒喝完，才放下酒杯用蒙着雾气的眼睛看他，像是认不出他一样看了许久许久，才回过神道：

少羽天明啊……你怎么来了？

天明见他这副略带落魄且自暴自弃的模样，无名火从心中窜上来，骂道：

天明项少羽！

被人喊了全名，少羽这才反应过来，一怒之下猛然砸了酒杯，站起身也冲天明吼：

少羽好啊荆天明，你还敢回来！来人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帐外来了两个人，天明一回身道：

天明我看你们谁敢！

那两个士兵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时竟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动。少羽快气疯了，道：

少羽我让你们把他抓起来你们听不到吗！

石兰见局面逐渐向失控边缘走，急忙站起身与几人道：

石兰你们先下去。少羽，他是天明啊，你们几年没见了，想来这其中有误会，好好说说看。

少羽还是听劝的，复又坐下，冲天明冷笑道：

少羽你来是想说什么？

天明愣在那里仿佛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片刻后他才回神道：

天明你——应该信守承诺，不该对刘大哥动手的。

少羽承诺？

少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一般，眼中闪过一道狠戾之光。

少羽我的承诺就是，破秦，称王！

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不容置喙。

这是他对曾经故国的承诺，他一生都想要做的事——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没有退路可走，退则死，万丈深渊他不想回去。

天明愣愣地向后退了两步，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少时朋友了。

天明你……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少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少羽那你说说，我原来是什么样的？

天明回答不上来，他也终于明白过来，战火燃起，杀戮的心燃起，若非万千人鲜血浇灌，是无法熄灭的。

他的重瞳中闪的是杀戮之光，他与从前的那个少年已经不同了。

少羽忽然怒道：

少羽你自请去刘季手下，我当时是什么感受你想过吗？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说过的那些话都不当真了吗！

天明张着嘴，却头一次说不出话。

少羽你说我起兵，你一定会助我破秦，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我——你告诉我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你说的！

少羽你为什么选他不选我——直到现在也不选我！我们才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天明急急开口欲解释：

天明不是的！是因为……

少羽却笑，那样绝望无助，从来都不像年少轻狂的他：

少羽不必了。我与刘季，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