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前一晚并未喝酒,第二日君渡醒的挺早。
才推开门预备出去找点吃的,就见钟离眛站在自己门外,一副要敲门的架势。
君渡忽然就笑了,问道:
君渡怎么了?
钟离眛见她笑,脸上闪过片刻的红晕,才道:
钟离昧章将军——如今是雍王了,他在废丘城。
君渡愣了愣,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一时换不过来,好不容易消化了钟离眛的话,她才笑问:
君渡你又想让我走了?
钟离眛一垂眸,却始终站在君渡的门口,并不错开身形。
两人就如此僵持了片刻,钟离眛才觉得不妥,于是一抬头,眼神中有些飘忽不定:
钟离昧如今局势动荡,姑娘……
君渡摆摆手:
君渡我会小心的。
钟离眛又是一顿,便再无话可说。
他原本是想与她说,姑娘可以多留些时日,等局势稳定些再走——可她没有让他把话说完。
不过约莫也是……没有这个缘分。
*****
于是君渡走了,到了废丘的时候,已经是多日之后了。
废丘民风淳朴开放,且与一路走来那些荒凉的城镇不同,反倒是有一种大秦尚存时的繁荣。
她穿过大街小巷一路走到雍王府前立住脚步,片刻后上前,与人道:
君渡麻烦进去通禀雍王殿下,就说君渡求见。
那人上下打量她片刻,道:
士兵雍王殿下不见女客。
君渡惊得下巴落在地上,反应了许久才结结巴巴道:
君渡不不不不见女客是什么意思?你你你你们雍王不会……不会是个断袖吧?
那人真是恨不得一掌打在她头上,他道:
士兵本来主子的事我也不该说,但谁让你污蔑我们主子呢?你且听好了,先前楚霸王要给雍王殿下赐婚时候,殿下与霸王说已有夫人,但夫人去世未满三年,不宜婚娶,这才推脱了。
君渡歪了歪头问道:
君渡这么惨啊?
那人道:
士兵我跟着殿下这些年,也没见着他婚娶过,倒是这三年间有个白头发的年轻姑娘总在殿下身旁伴着,想来情谊也十分深厚了。
君渡歪着头,食指顶着下巴,道:
君渡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他。
那人嫌弃道:
士兵殿下诸事缠身,怎么会有空见你?
君渡又想了想,道:
君渡要不你进去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君渡的?
那人上下打量了君渡片刻,他总觉得这个姑娘有些问题,但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难道是脑子坏了?
再见君渡仍旧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他皱了皱眉头,道:
士兵好吧,你等着,我去问问。
章邯原本是在屋里看书,听有人来报说是一个叫君渡的姑娘找上门来,当即站起了身,死死盯着那人,让人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人也是心碎,心说今日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先是来了个脑子不太好使的,难不成现在雍王殿下也……
待他特地重读了“君渡”二字,章邯已然没了踪影。
章邯急匆匆从府中走出来,见门外站着一个颇为眼熟的姑娘,一时间他都不敢认,就站在原地。
那人也看着他,像是愣住了一般,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话。
片刻后章邯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抚上她的脸颊,颤声道:
章邯君渡……
君渡抬头看他,眼中却有些疑虑,问道:
君渡你是……章邯吗?
什么?
君渡咬了咬唇,道:
君渡我……有一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把什么都忘记了。而我的记忆中,只有你一个人——我只能记得你的名字,其他的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章邯将她揽在怀里。
君渡木讷地被他抱着,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可她分毫未动,就容他如此抱着自己。
自她从天宗出来,脸上虽是强装着镇定,心中却始终有一些惶惑。不过见到此人,待他将自己拥入怀中——忽然之间她觉得天地静默,如此未尝不可以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