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战之日定在三日之后。
君渡与晓梦不同,她不是能闲下来的人,对自己内力亦有足够信心,无需多做什么准备,于是提了壶酒去找章邯。
溜进章邯屋中,不想钟离眛也在,两人皆是在君渡进来后才发觉,下意识武器都出鞘了。君渡晃了晃酒瓶道:
君渡我好心来找你们喝酒,你们要这样迎接我,我觉得受不起。
钟离眛见状急忙将剑收回,道:
钟离昧君姑娘!
君渡笑眯眯向钟离眛道:
君渡钟离都尉,你好呀。
继而才转向章邯,装作意料之外道:
君渡呀,章将军,您怎么也在这儿?
章邯隐忍不言,心说我的屋子,我不在这儿该在哪儿?
于是钟离眛解释道:
钟离昧末将正在与将军商讨军务。
君渡哦。(一点头)那看来我是来错了,不打扰你们,走了。
说罢提步往外走,钟离眛见她要走,又补充道:
钟离昧已经……已经商量完了。
君渡一回头,向章邯扬了扬下巴,歪头笑道:
君渡你说了可不算,他说了算。
钟离眛一惊,忙向章邯拱手道:
章邯末将知错。
章邯黑着脸心说你们现在想起我了?晚了知道吗!
君渡问章邯:
君渡章将军,如何啊?
章邯一皱眉,道:
章邯你能喝酒?伤好了?
君渡面不改色,继续笑嘻嘻:
君渡当然,好透了。
章邯两步上前,轻轻一把捏在君渡手臂上,痛得她一哆嗦。章邯见状沉下脸色,道:
章邯这叫好透了?
君渡疼得直冒泪花,道:
君渡哪有你这样的?长好了也给你捏开来!
说罢恨恨甩开章邯的手,约莫是用了太多力,一时重心稳不住,踉跄着后退两步,钟离眛急急上前扶住她,与章邯道:
钟离昧将军恕罪,然君姑娘的确是有伤未愈,还望将军手下留情。
章邯本是要扶她,手刚伸出来,却被钟离眛抢了先,无奈只能收回来。
又见钟离眛替君渡求情,章邯觉得莫名其妙,忽又想起那日在山洞中,他推开她时,钟离眛堪堪扶住她,一时心中竟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于是他摆摆手作罢,道:
章邯看来你是来找钟离眛的,现在人给你,可别给我灌醉了,明日记得按时还给我。
君渡那句“我是来找你的”卡在喉咙口还未说,就被章邯一副作势要赶人的架势憋了回去。她瞪眼望向章邯,满脸皆是“你在说胡话”的不可置信。
章邯不看她,冷了脸转过身。
君渡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也明白章邯不会再理自己,一坛好酒也不容浪费,她拉过钟离眛道:
君渡既然章将军无缘品好酒,那我这一坛,便敬钟离都尉咯。
说罢拉了钟离眛就要走。
反倒是钟离眛,迟迟疑疑末了还询问般喊了声“将军”,未及看清章邯是否理他,就被君渡扯走。
两人拉拉扯扯上了军中一处屋顶,此处视野开阔,最适把酒临风。
君渡将酒坛递给钟离眛,道:
君渡章邯让我不要灌醉你,你说我听不听他的?
钟离眛接过仰头一口,道:
钟离昧自然不会。
君渡(扭头笑)可不是。所以你得给我好好喝。
钟离昧(疑惑)你不喝吗?
君渡沉默地眨了会儿眼,才道:
君渡忽然想起来,明日晓梦找我还有事做,不能醉。说起来你追击白虎多日未归,王离没有起疑吗?
钟离昧此事还要多谢章将军。那日你走后,章将军砍伤我,故作是被虎伤到,回军后与王离将军说的是,我去追击白虎,然未果,重伤昏迷。章将军派出的影密卫刚巧发现我,才将我救回来。
君渡如此说来,章邯有心了,他是有心要保你啊。
钟离眛一愣。
君渡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保了一员大将,还是保了头猛虎。
钟离眛闻言更惊,道:
钟离昧我始终是帝国的军人。
君渡不再看他,而是举目望向不知何方的远处,片刻后才道:
君渡只是……你不要背叛他。
钟离眛一时无言,他侧头看向君渡,女子身形单薄,额前长发于夜风中翻飞,几度遮住她脸上神色。钟离眛下意识想拨开她的长发,瞧一瞧此时她究竟是什么表情,然手至她脸边,君渡却突然侧头似是躲开几分。
他的手顿在原地。
君渡不觉尴尬,顺手将发丝别到耳后,笑道:
君渡屋顶上风大,见笑了。
钟离眛忽然喊她:
钟离昧君姑娘……
君渡好性子,温言问道:
君渡如何?
钟离眛想了片刻,再未说出什么。约莫是不知还有何可说,也约莫是有话难以出口。
君渡迎风立了片刻,纵身一跃而下,落地时似是瞧见回廊一角有黑影一闪而过,未多思量,便跟了过去。
那身影走的极快,又对此处熟悉,君渡几欲跟丢,好在她身法矫健,目光清明,才不至于在黑夜中瞧不清那人的路数。
末了她一闪身挡在那人去路前,悠悠然笑道:
君渡章邯将军好兴致,大半夜躲在屋檐下听人谈话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