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残愿】二十五

“你区区一店面掌柜的，你看来是做不了主，让你们家的大掌柜出来见我。”，前面的吵闹之声还在继续着。

陈玉楼皱皱眉，既然被他撞上了，对方还指名要见自己，略一思索，他来到当铺前面。眼前，是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留着八字胡，身穿天青色长褂，手里还把玩着一对文玩核桃，戴着一顶当时流行的费多拉帽子，呈商人打扮。

陈玉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一番，然后拱手施礼道，“在下便是这里的掌柜，请问这位客爷，可对小店有何不满的地方吗？”

“你便是大掌柜？”，青年男子抬头，看了陈玉楼一眼，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这位大掌柜还真是年轻呢。”

“失礼了，请随我来。”，陈玉楼把人领入内堂，吩咐店面的人继续做生意，然后对着青年说，“客爷，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们，调换了我的宝石。”，青年慢悠悠地说，“我前几天拿来典当的，分明是一颗上好的红宝石，可你看看，现在我打算赎回，却变成了一颗绿色的石头。”

陈玉楼皱眉，青年手里拿着的，的确是一块绿宝石，虽然看着也是价值不菲，但红宝石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绿色，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看向店铺的掌柜，眼神中带着询问。

“大掌柜爷……这位客爷前几天夜里带来典当的，的确…的确是一块红宝石没错，一拿来，我就马上锁起来了，可怎么……怎么会变了呢？”，店面掌柜用手帕擦着汗，满脸惶恐。

他当了店面掌柜多年，这样怪异的事情却是生平未见，这次栽了个跟头，偏偏还是在少主陈玉楼的面前。

“你确定，你锁好了柜子后，期间没有人动过手脚？”，陈玉楼拿起宝石，透过阳光仔细观察，宝石通体晶莹透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浅绿色的光芒，甚是好看。

“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大掌柜爷请您相信我！”，店面掌柜诚惶诚恐地回答，脸上的汗流得更多了。

陈玉楼沉思。这个男人……前几天才来典当，今天就赎回。这种事虽然偶会发生，但总是不多见的，

而且……没人动过的宝石，自己变了样，然后他上门兴师问罪，陈玉楼感觉是一个圈套。

不寻常的事情偶会发生，但好几种不寻常叠加起来，肯定就是有人有意为之。

绿宝石……红宝石……陈玉楼思考着，从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着他对各种宝石的认知。

八字胡青年也不催他，单手托着腮，半眯着眼眸，手里继续把玩着那两个文玩核桃。屋子里大家都没再说话，只有文玩核桃转动碰撞的咔咔声。

店面掌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小跟着陈老把头做生意，从打杂做起，一直混到了店面掌柜的位置。此人虽说没有大才能，却是一个极度认真负责之人，他既然敢指天发誓说东西没人动过，陈玉楼是相信的。

既然如此，只能说宝石还是同一块，只是不知道什么缘由从红宝石变成了绿宝石。

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奇事。

陈玉楼一时之间，还真是弄不明白这人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不免有些尴尬。说要赔钱，也不是赔不起，但这样的话，店里的声誉就全毁了，这家店也没法开下去。陈玉楼从小跟着父亲学鉴宝，天底下的宝物没有可以逃过他眼睛的，但自己会变化的宝石，那还真是………

等等！自己会变化的宝石……？

陈玉楼忽地站起身来。会自己变化的宝石，还真有！

他想起这辈子教自己洋文的那个西洋老师，曾经和他说过，西方有一种宝石，在不同的光线下，会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

在阳光下，它呈绿色，夜里在烛光下，呈红色的。这是一种变色效应。洋老师告诉陈玉楼，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石，名为亚力山大石，也叫变石。曾有诗人赞誉变石为白昼里的祖母绿，黑夜里的红宝石，价值连城。

陈玉楼当时只觉得啧啧称奇，没想到今天亲眼目睹了这种宝石，果然神奇得很。

明白了怎么回事，再看着青年玩味的笑容，陈玉楼便明白了，他微微一笑，放下宝石，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道，“兄台是特地来考陈某的吧，这颗宝石，是亚力山大变石。”

“哈哈哈哈，好，好，好！”，青年放下手中核桃，站起身来，拍了几下掌，对着陈玉楼一笑，”果然名不虚传呐，您虽然这么年轻，但已有这般眼力，前途不可估量。”

“陈总把头，在下摸金校尉金算盘，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