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妥协

鲜血，碎肉，惨叫……

　　江尚酒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身处环境的改变，是一间略显寒酸的小屋。

　　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她的床边，看她醒来，居然笑了。

　　不知为何，江尚酒对眼前人满是莫名的憎恶与警惕，问道：“你是谁？”

　　还没等她反应，眼前的人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只要青萧生微微用力，江尚酒就会死在这里。

　　“说吧，小姑娘。你是江家的哪位？”青萧生笑眯眯地反问，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江尚酒忍住挣扎的欲望，道：“我……只是一个……下人……咳咳咳。”

　　闻言，青萧生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我要听实话。”

　　“咳咳……我……我真的只是……下人。”江尚酒轻微缺氧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非友。要是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可能会招来一些很大的麻烦。

　　窒息感猛然消失，江尚酒像濒临死亡的鱼一样，贪婪地喘息着。青萧生看着嘴硬的她，半眯着眼从怀中掏出一枚血玉，把玩着。轻轻地摩挲着上面所雕刻的“酒”字。

　　江尚酒如遭雷劈，心中暗道不好。果然，青萧生挑眉道：“你一个下人，居然用得起血玉？你说对吗，江尚酒，江小姐。”

　　江尚酒双拳紧握，恨恨道：“你到底是谁，救了我，有什么目的！”

　　青萧生没有回答，反而收起血玉，起身念道：“江家，乃经商起家，富甲天下。五十六名男丁，七十五名女丁。家主江渝，主母云氏，妾室李氏。长子江轩，长女江姝。另有次子，庶女各一名。更别提那些旁系，零零散散的，共计四百七十二名。”他转身笑道:“我奉命带军杀的。”

　　江尚酒死死地咬着下唇，恨意滔天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要冲上去咬下他的一块肉。可她只能紧紧地攥着拳头，拼命地克制着恨意。

　　因为，她要报仇，她得活下去。

　　那个十二岁的聪慧孩子，死在了屠杀里。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被迫长大的行尸走肉。

　　蜂拥而上的情绪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泪水不断涌出。她克制着不哭出声，因为这是她现在仅存的尊严。

　　她抬头，充满恨意地看着青萧生：“那你为什么救我？直接在发现我的那一刻就杀了我，不是更好的选择么？”

　　“小姑娘，我都说了，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青萧生摇摇头，好似叹息。

　　如此庞大的军队，又怎么可能听从眼前男人的一人调配，更不可能是爹爹的仇家。

　　那么……

　　江尚酒瞳孔微缩：“……天子。”

　　没有回应，青萧生反问她：“恨么？”

　　恨，如何不恨！江尚酒反讽:“你也是杀了我家人的小人，不需要激我。江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青萧生却笑了：“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句话，江尚酒嗤之以鼻：“你又能怎么帮我。”

　　“我能帮你入宫。”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不知含了多少分量。

　　入宫，这个有诱惑对于江尚酒来说，太大了。

　　如果自己可以入宫，就代表着可以离仇人更近一步，比现在她无能为力的情况好了太多太多。

　　可是……

　　按耐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江尚酒警惕地问：“你凭什么帮我，我现在一无所有，给不了你什么。”

　　“就凭……”青萧生低语“你姓江，是江家仅存的人。”

　　江尚酒与他僵持着。

　　最终，她还是冷笑着拒绝了。

　　如果真的答应了眼前这个人，那么便是意味着欠下了他的一份恩情。可他又是杀死自己至亲之人的帮凶，日后，自己又怎么可能会饶了他！

　　想到此处，江尚酒愈发地不愿意与青萧生为伍。

　　青萧生被拒绝了也不恼，抱着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态，静静地等待着。

　　屋外早已被他的心腹所看守，要是江尚酒实在不配合，自己杀了她倒也是无妨。

　　识相的人，才配活下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命悬一线的江尚酒仍然在飞速地思考：

　　这人虽是帮凶，却没有立刻杀了自己。甚至在自己再三拒绝后依旧没用动手，着一定因为是自己对他有着什么用途，这个用途的利益涉及到了她的亲人的生死。不出意外，哄骗自己借他之手入宫，就是这人的目的。

　　她想要复仇。

　　可是一个旁立无依的少女，又能做什么呢。

　　家中本就是经商大家，空有财力。却因为律法，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家中只有小厮和护院。

　　财物，恐怕更是被洗劫一空，这帮强盗又怎会对着细软不动心思。

　　无财，无权，无势。

　　要靠她自己一人复仇，恐怕何止十几栽。穷尽此生之力，也不知能不能手刃仇人。

　　她垂眸，心中有些动摇。

　　当下，自己一无所有，眼前的诱饵太过香甜。让她无可选择，明知那是陷阱，可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无非，就是自己的一条贱命罢了。反正，本就是苟延残喘……

　　抬头，看向门纸上的黑色人影。江尚酒数了数，有五六个。

　　自己的价值恐怕就是入宫。如果自己执意离开，恐怕来不及踏出房门，就要亡于此地。

　　如此看来，答应这个要求，不管是缓兵之计还是为了复仇某取一线机会，都不失为上上策。

　　脑海中不断出现那些猩红的记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最终，脑海中响起了母亲哼唱的歌谣。

　　青萧生看着江尚酒不断变化的神色，轻笑开口，像是给予最后一次机会般地开口问道：“江小姐，真的不考虑考虑？”

　　而这，也确实是最后一次机会。他知道，江尚酒无路可走。

　　若是再拒绝，自己便不必再留着一个无用之人。

　　他等待着眼前人的回答。

　　果然，江尚酒抱着放手一搏的念头，起身行礼道：“……谢大人。”

　　青萧生笑了，反问：“江小姐，可真的想好了？”

　　江尚酒闭上眼，狠咬舌尖，点了点头：“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