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离王冠太近，谁离死亡也就不远。”
塞·丹尼尔，节选自《克里奥佩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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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希欧迪斯很难得的没有去上课。
当然，大家是很理解他的，他刚刚从一场针对国王的恐怖袭击中幸存下来，没有被吓得尿裤子已经是谢天谢地，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治愈自己。
于是得到校长的特别许可之后，他得到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当然，是要还的。
袭击的几天后，他来到图书馆的馆长办公室，在门口，他听到了一些不是经常能听见的交谈。
“只是因为他是谢拉格的领主，你们不能把这件事的原因就这么直接扣他脑袋上。”
是马特瑞斯。
“但是馆长，我有必要提醒你，在这次事情之前，安全局已经收到了很多关于针对他的刺杀情报。”
“根据很多学生的描述，你和他的关系非常密切……”
“你是想说我也脱不了干系？”
一阵沉默。
“我并非此意……”
“我们只是希望，在这件事上，你能和我们保持一致，毕竟，你是皇家图书馆的馆长，可能别人不知道，但是我们很清楚，你掌握着世界上最丰富的知识，不仅仅是常识上的知识，更多的，是那些不应该被别人知道的知识。”
“我很高兴恩希欧迪斯的事情引起了你们的注意，但是，我希望你们表现出来的是保护，而不是一副想要把他驱逐出去的样子。”
“如果情况有不对，我们会考虑这个选项。”
“如果安全局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那我们也不需要这个机构。”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古老国家发出的追杀令，执行人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杀手。”
“而且他们不在乎附加伤害，他们只在乎能不能完成任务。”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明面上，维多利亚还是和谢拉格保持着友好的关系，我们都知道发生在雪域的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撕破脸皮。”
“你说的在理。”
“我同意”
“国王遇刺，对方肯定不会再做大动作，至少一段时间不会，如果可以，回去替我转告安全局，不要大意。”
“我们会的，安全局也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得到完美的解决。”
“如果有需要，我们再联系。”
“很好，能和安全局合作，是我的荣幸。”
“我们王者之杖也是如此。”
“那么，告退。”
“不送。”
脚步声愈发靠近，恩希欧迪斯立刻躲到了边上的书架后面，他看到一男一女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脚步匆忙地离开了办公室，连门也没有带上。
“进来吧。”
对于马特瑞斯的观察力，恩希欧迪斯已经见怪不怪，他转身关上门之后，发现对方的面前摆着一副棋盘。
“他们是谁？”
“王者之杖，一个民间的源石技艺研究团体，他们和维多利亚国土安全局有很深的合作。”，马特瑞斯合上书，书名是《克里奥佩特拉》。
“源石技艺？”
“那天的爆炸，很多人以为是天然气管道泄露，也有人认为是大量炸药，但是王者之杖最近的勘察否认了这些结果，爆炸点只有一个，是火焰源石技艺，也就是说，这不是那么简单的刺杀。”
恩希欧迪斯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扭了扭身体，这个词对于他来说过于陌生。
“你不理解是正常的，谢拉格不是一个经常收到天灾袭击的地方，我记得最近一次，还是30年前吧。”
恩希欧迪斯点了点头，这点东西他还是知道的，他在事件簿上看到过，当年的天灾是雪崩，导致了几万人无家可归，这些人最后变成了流民，在不满意谢拉格官方提供的庇护条件之后，他们发动了叛乱，这也就是谢拉格保卫战的开始。
“源石可以增强人的能力，比方说，我原来只能抗一桶水，但是在源石技艺的帮助下，我可以把一头大象搬上六楼不喘气，不同的源石技艺带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或许天生不是战斗的好手，但是他有源石天赋，就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源石技艺使用者，我们叫做术士。”
“那您的意思是，有术士想要刺杀我？”
“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你的敌人能召集全世界最危险的杀手，凭什么找不到一个术士。”，马特瑞斯吹了吹茶水，“我听说，王者之杖的千金，年龄只有4岁，但是善于将火焰源石技艺汇于一点形成大范围的杀伤，人送尊号——天火。”
“难怪，这种事必须要专家出马才行。”
“媒体将这次事情报道为恐怖袭击，但你不必太过于自责，维多利亚虽然是君主制国家，但是君主统而不治，实际的最高领袖是议会首相，只要首相不出事，问题不大。”
恩希欧迪斯点了点头，但是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维多利亚的国王居然没有实权。
“多谢维多利亚政府不来找我的麻烦。”
“这次事情确实闹得很大，但是幸亏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标是你，我个人认为，他们会暂时安分一阵子，毕竟这次误伤的代价太大，他们需要重新评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马特瑞斯合上书放到了一边，“你会下棋吗？”
恩希欧迪斯看了看眼前的棋盘，他学过。
“在谢拉格的时候学过，当初为了尽快融入维多利亚社会，我做了不少准备。”
“看样子谢拉格比我想象要开放一点。”
马特瑞斯挺进步兵。
“毕竟我们那边交通闭塞，很多人都对我们有误解。”
恩希欧迪斯同样挺兵。
“但是谢拉格的发展确实太过缓慢了，他和外界的科技水平相差了几乎两个世纪。”
马特瑞斯跳马。
“是这样，就拿维多利亚来说，这里有汽车，有飞机，妥妥的信息时代，而我们还处于农耕时代。”
恩希欧迪斯进象。
“我挺好奇，等你回谢拉格之后，你会做什么？”
马特瑞斯跟进了战车。
“还没考虑好，但是，我希望我的人民能够享受到和外面的世界一样的生活待遇。”
恩希欧迪斯吃掉了马特瑞斯的兵。
“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马特瑞斯再次挺兵。
“谢拉格确实有很多比较——迂腐的人，我承认他们是很大的障碍。”
恩希欧迪斯犹豫了一下，用象杀进了马特瑞斯的阵营里。
“以进为退，以退为进。在困难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
王后吃掉了象。
“比方说？”
恩希欧迪斯从另一边进车，但是被步兵挡下。
“这可没有标准答案，一切要随机应变。”
马特瑞斯跳马吃掉了车。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恩希欧迪斯跟进象，刚好在马的范围外。
“这世上没有简单的事，但是你放心，你还有大把的时间锻炼自己的能力，记住，你是一个君主，你是要带领国家的人，不要跟外面的那些花花公子好好先生一样。”
马特瑞斯的战车毫无阻力地杀进了恩希欧迪斯的阵营里，原本能挡住他的战车早就去世了。
“馆长。”
恩希欧迪斯尝试将另一边的战车放回来，但是他很快发现来不及，可以阻挡他的只有最近的马。
“说。”
毫不意外的，车吃掉了马。
“如果等我回去，我的亲叔叔，三大家族都想要对付我，怎么办？”
王后总算解决了车。
“恩希欧迪斯，你觉得，你对他们心软，他们就会手下留情吗？”
另一边，早已准备好的象冲上去吃掉了车，恩希欧迪斯失去了唯一能够大杀四方的棋子。
“不，不会……”
恩希欧迪斯慌乱之下挺进了象，但是只吃掉了一个兵。
“那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之前的王后再次拿下一个人头。
“这样好吗？”
恩希欧迪斯挪动了马，挡在了马特瑞斯仅剩的车的前面。
“政/治就是这样的，你死我活，尤其是皇室政/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发明了立宪制和轮党制，否则，一个国家根本不需要做别的，天天内斗就好了。”
趁着没人阻止，马特瑞斯进象，吃掉兵后站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
恩希欧迪斯用王后挡住了国王，形势很危急。
“谢拉格需要一场变革，无论是什么形式的，但他急需。”
马特瑞斯从另一边发动了进攻。
“我明白了，馆长。”
恩希欧迪斯没有再动棋子，他看到自己的阵营已经被三个方向的攻势包围住，而他的部署只能挡住其中一个方向的进攻，然后，就会被抓住间隙一举将军。
“目光放长远，放宽广，恩希欧迪斯，你面对的形势不允许你只顾着脚下的路。”，马特瑞斯收起棋盘递给了恩希欧迪斯，“古老的东方有一句话：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你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一分一毫上了，微操固然重要，但你扮演的角色不是一个兵，而是一个将军，一个国王。这个棋盘我送你了，希望你能明白我说的话。”
恩希欧迪斯收下了棋盘，等他想道谢的时候，马特瑞斯已经魔术般的不见了。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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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揣着棋盘离开了图书馆，虽然今天没有挨打，但是他却并不能轻松起来，马特瑞斯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刻在了他心上，让他始终不能释怀。
“灰灰！”
恩希欧迪斯听到声音抬起了头，他看到凯莉一脸灿烂地抱住了他的腰。
啊，自己要是永远能像她那么快乐就好了。
“宝贝……”
“我本来想去你宿舍找你的，但是门卫说你走了，我就怀疑你是不是又去……这是什么？”
“哦，这个啊……这是馆长给我的一份礼物。”
“礼物？”，听到马特瑞斯的名字，凯莉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又是那家伙？他又打你了吗？”
“额……没有，至少这回没有。”
恩希欧迪斯低下头看了看棋盘，虽然很干净，但是掩饰不住岁月的痕迹。
“那……你要跟我下一把吗？”
凯莉摸了摸恩希欧迪斯的手，然后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尽管自己没说太多，但是意思已经被发觉了。
“我猜……除了下棋，我们还可以做些别的对吗？”
凯莉的小脸顿时一红，然后扑进了恩希欧迪斯的怀里。
“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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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23：00。
马特瑞斯擦了擦手上的血，回过头用手杖戳了戳年前还剩下一口气的男人。
“咳咳……”
“谁派你来的？”
“咳咳……”，被砍下一只耳朵的菲林尝试着睁开眼，但是他的眼睛已经被打瞎了，黑暗让他恐惧，“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回答我的问题。”
“不……”
“知道刚刚是谁在30秒内把你们20多个人干掉的嘛？是我，我留你一条命，算你幸运，所以请不要浪费你的好运。”
“谢……谢拉格……”
“谢拉格的谁？”
“所有人……”
马特瑞斯沉默了一下，这个事情如果是真的，那问题就非常大了。
“我明白了，三族会议。”
“咳咳……”
菲林已经有一声没一声地呼吸着，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他微弱的心跳。
“恩希欧迪斯的行程没有公布给那么多人，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会去哪的？”
“那个……女人……”
说完，他的手从伤口处滑落，静悄悄地死在了地板上。
马特瑞斯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过了地上的大腿来到了门口。
“所以我们知道了。”，五十岚翘着二郎腿坐在箱子上，“凯莉·卡特琳娜，那个从一开始就接近恩希欧迪斯的女孩，是他们安插在雪豹身边的钉子。”
“不出意外，她的父母应该已经被囚禁了，他们在拿她的父母做威胁。”
“卡特琳娜夫妇原本在两个月前购买了去莱塔尼亚的机票，但是空港的系统显示他们没有登机，也没有退票。”
“那么就是这么回事了。”
马特瑞斯坐进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你回吧这件事告诉恩希欧迪斯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恩希欧迪斯要自己做出决定。”
“你在为难他！”
“我没有在为难他，我在训练他！一个君主不应该被自己的私情给左右！”，马特瑞斯挂上了档位，“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五十岚站在车边上保持了沉默。
跑车呼啸着从河边离开，迅速融入了远处高架上的车流。
“马特瑞斯，你真是个无情无趣的家伙。”，五十岚弯腰提起了脚边的汽油桶，她很清楚，自己的队长并不喜欢做收尾的工作，不过这也没什么，她习惯了。
第二天，报纸上的头条消息，便是河边一座手工作坊深夜起火，原因不明，由于火势过于凶猛，加上所有人都在熟睡，23人被烧成焦炭，剩下的部分由于化灰而无法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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