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的小时候：噩梦（上）

“我妈妈怎么叫都叫不醒。”

小男孩突然跑到潘晨面前害怕的说，家里没有别的大人在就来求助他了。

不容分说，潘晨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急切的抓着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没有主人家的邀请他是不会贸然进这所大房子里去的。

六岁的许默能够相信的大人除了母亲就是这个人了。

他们穿过装点得绿意盎然的花园，脚踩铺满白色石子的小径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别墅埋在郁郁葱葱的林木间，搭配花坛里长势很好的花丛。金鱼池子里立着怪石嶙峋的小假山，荷叶下躲着一群红红黄黄的摇曳着美丽尾巴的小鱼儿。

夏季石榴花开的鲜艳，潘晨永远记得那个蝉声冗长的下午。

小男孩竭尽全力把他拉入自己的人生。

一进屋，潘晨就感到凉爽宜人，外面太热了。地板干净得发光。一切井然有序，要花费多大的精力才能维持这种大面积的干净整洁？

那年男主人决定请个看门护院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虽然这个年轻人看着有点前卫有点潮，但是那种阳刚的正气感他绝对不会看错。

这种人守规矩，不会乱来，超级自律。最重要的是有他在就有股定力在。他早就听闻这小伙子人不错，接触下来确实是他欣赏的类型。

潘晨不是本地人，那年初来驾到，人生地不熟，好巧不巧，与许默父亲身边的人工作上有过接触，一来二熟，被介绍到这个家里做杂工，就是料料花园修修水管带带孩子这种。

他们穿过客厅，到处都一尘不染，没有一张照片，连结婚照都没有。

听说许默的妈妈是老板的第二任老婆，至于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一个死于非命。

他们走上楼，许默一直把潘晨拉到主卧。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她快死了。潘晨赶紧把被子一掀，那天下午，他知道了这个家里最不幸的秘密。

对于一个孩童来说那个场面过于心惊肉跳，他没有哭，只是呆愣在原地吓傻了。许默眼里就像有一朵骷髅形状的玫瑰花在盛开，一直一直无限放大，占据他的脑海。

早上妈妈对他说今天让爸爸送你去学校，有气无力的，还勉强挤出微笑。放学后他就一直叫不醒她。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

情急之下潘晨蹦出来一句谁也没听懂的话，那是他最真实的反应了。他在骂，用家乡话。管他三七二十一，潘晨抱起人就往外冲，真瘦真轻，那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几绺发丝粘腻的贴在脸上，单薄的白色衣衫也已汗湿。

潘晨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就给他一种摸不透、抓不住，仿佛不在这所大屋子里生活的虚无缥缈的感觉。隐忍起来对自己都狠的类型。气若游丝，下一秒就像要断气了。为了不使人死在自己手上，潘晨迈着矫健的步伐往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