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月下谈心

临近傍晚羞儿和小荷已经告假回家去了，也不知怎的白日太阳还大的跟什么似的晒得人都不想出门，想着今晚还有圆月可赏，不料却下起了蒙蒙细雨，虽不打紧到底天公不作美，然圆月被乌云压着也只微微露出了些许白光朦朦胧胧的。

　　都这样了她半分兴致没减和南宫让先乘马车去了西江，想着细雨润地应该没有往年那样热闹了俩人戴着斗笠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定睛一看路上行人不减熙来攘往，多数都跟她们一样戴着斗笠，有的撑着油纸伞，手里拿着长灯，买卖货物的小摊商铺，茶楼听书，雅间听曲作乐，流连烟花柳巷的，还有不少在岸边放花灯祈福，夜游西江的青年男女。

　　看着一派还不错的景象，石珊珠拉着南宫让的手腕想着赶紧去买个花灯，轻声软糯的说着

石珊珠“人多，跟紧些！我们到那边先买个灯去”

　　这是第二次南宫让被她抓着手腕小跑了，他心想这姑娘究竟是只对自己这样还是她对别人也这样？紧了紧眉心轻轻应了个“嗯”字。

　　最后俩人停在了一个卖花灯的摊位面前，那老板看见石珊珠和南宫让手拉着手举止亲密模样般配，便以为是对刚成亲的小夫妻，脸上笑盈盈的说着。

老板“公子给你家小娘子买个灯祈祈福吧”

　　那老板一说完，石珊珠这才想起自己还拉着夫子的手腕呢，脸上一片绯红不好意思的松了手，张口想跟老板解释清楚来着。

石珊珠“老板，你……”

南宫让“那就麻烦老板给挑对好看的了”

　　话还没到一半就被南宫让抢了去，石珊珠满脸狐疑的看着他的好看的侧脸，暗想道“都让人误会了，夫子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果然老板全然会错了意挑了一对手提纱灯，上面一个画着一位抱着月兔的少女，一个画着位手拿着诗书的翩翩公子继续笑盈盈的说。

老板“公子，夫人，买这对吧？这是我这最好卖的了，现下就剩这一对了”

南宫让“那就来一对吧”

　　南宫让温声应着老板，石珊珠想着还得放花灯便又说了句

石珊珠“老板，再来两个祈福的灯给我们”

老板“好嘞”

　　那老板扬起眉毛扯着嘴角笑得很开心的应着，又添了一句

老板“夫人，公子您拿好了”

南宫让“多少钱？”

　　南宫让接过灯询问着价格，老板回应道

老板“共200文钱”

　　他一边拿着钱袋子出来掏给了老板一边说了声

南宫让“给！多谢老板了”

老板“公子，您客气了，祝您和夫人早生贵子哈”

　　那老板附和起来想着今日佳节说点吉利话总是没错的，石珊珠听了小脸蹭蹭的冒红看了眼南宫让又有些发笑，抬步正走不心拌了一下，倒不至于会摔了，可南宫让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看了眼她温柔似水的说。

南宫让“小心点”

　　又低头浅笑应了句老板

南宫让“承老板吉言了”

　　老板还搭着话说

老板“公子，夫人下次还来哈”

　　走了好几步石珊珠抱着祈福灯，南宫让提着纱灯，她这种脑袋不开窍的还喃喃自语低声说“夫子怎么也不解释…清楚…来”

　　好一会儿俩人到了江边，租了条小船，船夫在前头缓缓的划着，俩人在船里把斗笠取下放在旁边，石珊珠拿着四四方方白色的祈福灯正写着“母亲，中秋安乐”

　　父亲告诉她，母亲因生她难产血崩而逝，故每年她都不喜过生辰，小时候还会缠着父亲让他讲讲母亲的故事，后来懂事了便也不会了再问了，停了笔她叹了声气不由得恍恍神，闷闷的说道。

石珊珠“小时候听爹爹说母亲最喜欢过的就是中秋节，因为中秋是家人团聚的日子，现在她不在了，我们家就再也没过中秋了”

南宫让“难怪下了雨你也要来放灯祈福，每逢佳节倍思亲，是想你母亲了吧？有你这份孝心，你母亲在天上也会感念到的”

　　原本南宫让是不知道石珊珠从小就没有母亲的，也是待在候府有一段日子了小荷爱找他闲聊才知道原来石珊珠和他一样。

　　南宫让很是能感同身受她这般思母之情，若不是十岁那年的瘟疫，他阿爹阿娘就不会离去，他恍了神想到儿时的中秋，阿娘总会特意停一停家里的农活，到镇上买好食材回来做月饼吃。

　　他和妹妹就守在厨房等着阿娘做好的月饼，阿爹会在中秋这日去打条大大的青鱼回来作汤喝给他们兄妹二人补身体，希望他们快快长大，如今他确实长大了，双亲却不在了。

　　眼睛不知不觉的朦上了一层雾，眼框也红了一圈，石珊珠还没察觉出他的情绪，一边放着灯一边诚心诚意的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的祈祷低声说话。

石珊珠“母亲，我和爹爹今年一切都好，您在天上就放心吧……”

　　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瞧见南宫让也提笔在灯笼纱面上写着“阿爹阿娘，中秋安康”石珊珠这才想起端午的时候南宫让说家乡没有挂念的人了，看见这些字大概也已经知道他父母双亲去世了。

　　一时俩人彼此心疼起对方又不知该如何再开口和对方续话，心中犹如一块大石压在胸口，气氛也沉闷起来。

　　南宫让轻轻的把灯放在水上随着水流缓缓而行，思绪也随着灯而远去，他很想念阿娘阿爹，若是他们还在这世上他宁愿吃尽这天下苦……想到这儿他如哽在喉压低了声音沙哑的主动跟她谈起了往事。

南宫让“我吧本来是翼之封地一个小村落的，十岁那年我阿爹，阿娘因突发的瘟疫去世了连他们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现在我已经记不清我阿娘的样子了，只记得她对谁都是彬彬有礼，温柔的就跟这月光一样”

　　现下雨已经全然停了，说着俩人抬头看着那个已经开始冒出来，若隐若现的金光茫茫，石珊珠听了这番话已然想起了那场瘟疫，她还因为不能出门而跟爹爹闹了好一阵小姐脾气，为了哄她，石元春只好在家学做了她爱吃的冰糖葫芦这才罢休。

　　那时她不懂瘟疫是要死人的，也不懂她一切安好的生活都是有人替她负重前行，如今她才知道多少美满家庭因为它而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