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云雷回来后,孟鹤堂就再也没出过灵瑶,周九良隔上一日或者两日便带些小玩意吃食去灵瑶山下等着。待到日落月出时,王九龙就会来山下的庄子里摘些新鲜的萝卜白菜,周九良会让人将东西带回去。
张云雷回来已经有三个月了,周九良也有三个月没见过孟鹤堂,但灵瑶山周九良可没少去,按张九龄的话说,山下结界前定是有一窟窿,孟鹤堂问为什么,张九龄回道:“因为水滴石穿。”
孟鹤堂也明白,张云雷这事与周九良并无多大关系,是他错估了自己的分量,也错信了他那一句“只要你有所求,我必有所应,”其实无非是句甜蜜话,其中的真又有几分,不该拿自己的心去衡量周九良的心,他量不上的。
此时孟鹤堂站在荆山下左右为难,前几日张云雷生出了八尾,师父应他所求,赐他与杨九郎俩人红装,为昭示杨九郎身份,郭德纲广发喜帖,为感激周九良相助,郭德纲便让孟鹤堂前去送帖,孟鹤堂不敢违抗师令,本想扯上王九龙陪同,未曾想到自己这个师弟如此重色,日日与张九龄闭关,孟鹤无法只得自己咬着牙去荆山。
周九良此时并不在荆山,他这几日因着秦霄贤闹着要将自己的仙宫挪到长安,愁白了头发。
“旋儿,此举又能弥补什么?”周九良看着秦霄贤将灏阳殿中有关梅九亮的一切东西往凡间搬头疼的很,秦霄贤不理他,去里殿收拾了一个包裹出来放在周九良手上。
包裹里子似乎是食盒,周九良看着这个食盒十分的眼熟,但一时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好在秦霄贤置办的宅院里孟府还是有一段距离,周九良看着院子常青树说道:“你这样躲着又有什么意思,他这几百年可曾好过过,你就真的忍心?”无
人回答,这一切仿佛是周九良一人自言自语,无风的天,常青树的叶子却在不停地颤动。
“公子,您再等等,主君马上就回来了,”九安此时十分的惶恐,主君昨日便被花神叫走了,谁知自己今早一开门便见孟鹤堂自林间慢慢的走来,九安急忙地找人前去通报周九良。
“公子,公子,主君已经回来了,”
孟鹤堂得知周九良不在殿中扭头就要走,九安急忙地上前拦着,又不敢真伸手去拦着怕伤了人,一时间手足无措,跟在孟鹤堂身边不停劝说。
周九良在接到信时,几乎是一瞬间就回到了荆山,看着不肯进殿坐在石阶的孟鹤堂,周九良从袖中掏出几个紫色的果子,“这是你院中那棵李子树结的果,”说着就将果子递了过去。
孟鹤堂此时眼中只有周九良手中的果子,曾经的恩恩怨怨都抛之脑后了。这李子树是凡间的果树,是孟鹤堂之前自己亲手移栽的。
孟鹤堂从周九良手里拿了两颗,周九良自然将袖子伸了过去,孟鹤堂在周九良袖子上擦了擦,一口咬下去,酸孟鹤堂直摆手,李子的皮十分酸,孟鹤堂觉得已经赶上没裹糖衣的山楂果,好在果肉清甜的很,孟鹤堂小心翼翼的用门牙将皮啃掉,满意的吃着果肉。
待孟鹤堂吃完全部果子时,周九良递了块湿手帕给孟鹤堂擦手,孟鹤堂接过将手擦干净,从怀里将帖子拿出,“三日后灵瑶中有喜事,”说完便走了,周九良看着大红的喜帖不由主的笑了,“他没叫我虎君,他没拒绝我送的东西。”孟鹤堂走后周九良又回了长安孟府,一进府就见秦霄贤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壶酒正对着院子里那棵常青树说着:“来,干一个?”周九良看着桌上桌下堆着的七八个酒坛子,不禁疑惑,他这走没多大会啊
“来了多久?”
周九良问着秦霄贤看的却是常青树,树叶动了动,周九良这才回头看着那个快缩进桌子低的人,秦霄贤揪着周九良的衣摆借力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常青树前,伸手拍了拍树干,“这树给我砍了,”
周九良一惊:“为何?”
秦霄贤:“我要给梅梅做一把琴,这树看着舒服,”
周九良阻止道:“这树砍不得,”
秦霄贤推开周九良,“我就砍,”说完拿起长剑就向树砍去,周九良连忙拦着,秦霄贤见此计不通,剑一丢,跪坐在地上扒着树干就开始哭闹起来,周九良无奈的抬头看着树冠,茂密的叶子间似乎有一人影。
周九良将秦霄贤送回桃居时,见那挂在墙壁上的大红喜服,桌上的菖蒲被秦霄贤养的很葱绿,小缸都快装不下了,菖蒲旁有一盒子。周九良见那盒子正是前几天秦霄贤拎着那个,上前几步走到桌前,这食盒他认识,当初梅九亮还在时,时不时会做些糕点用这食盒给自己送来。
食盒的用的是紫木,盖子上的边角雕刻着古琴。周九良掀开食盒,里面灵气满溢,还以为里面装了什么宝物,仔细一瞧,里面装着两盘菜,一盘红烧鱼一碗长寿面。食物分毫未动,连鱼上面的葱花也像是刚摘下一般青翠,一切恰如当初,又不似。这是当初梅九亮为秦霄贤做的最后一顿饭,托他送来的。
秦霄贤将之前梅九亮做的那两套喜服挂在桃居,喜服他请织女改了改了,改成梅九亮尺寸,他没告诉梅九亮他成亲那天并未穿喜袍,旁人问为何,他也不知为何,只道那红色太过扎眼,不与自己相配。
最后秦霄还是做了一把古琴,用的是桃居的梅树。
周九良无心多插手秦霄贤的事,从桃居出来,来到长安街头寻思着带点什么给孟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