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周九良每隔几日便能见到少年前来摘果子,他总会站在树下等着孟鹤堂,孟鹤堂每次也会从袋中拿出一个果子给周九良。
孟鹤堂上到半腰之后便没再往上去了,周九良问过为何,半腰都上了再往上有何不可?
孟鹤堂坐在树下从袋子中拿出一个果子在衣裳擦了擦,吃了两口才回道:“我胆小,”山顶上的果子可是吸足了天地精华,他可不敢摘。
听完孟鹤堂的话,周九良腹诽道“半腰你都上了,确实胆有些胆小啊。”
孟鹤堂从见周九良第一眼便知他身份,毕竟能自由在山中使用术法之人地位定是不低,荆山上身份不低的除了那只大妖还有会有谁。
试探的给了周九良一个果子,见其接下,孟鹤堂暗中松了口气,看来这虎君也没传言中那么可怕。走时将身上仅剩的一块杏花糖给了周九良,以此表明我可没白摘你果子,我可拿东西换了。
孟鹤堂过半月便要去趟荆山,落下树梢便见金菱树下的周九良。他每次都会给周九良带些人界的吃食或者小玩意,算作是摘果子的“银钱”。
孟鹤堂不爱往人界跑,但耐不住家中有只好动的小狐狸,那狐狸每次下山总会拉上他,若他不愿,撒娇耍赖撒泼用上其中一样他就乖乖跟着下山了。
孟鹤堂带回的果子一次比一次香甜,灵气也一次比一次浓郁,他以为在周九良眼中他是特别的,可现实总会告诉你,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你以为。
狐狸出事,他跪在周九良殿门前,一遍一遍的磕头求他,灰色石阶上染上艳红,温热的液体自额头留下,模糊了视线,跪了一天,磕了一天,最后换了门童一句:“君主不在山中。”
孟鹤堂看着紧闭的大门,自嘲的笑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最后跌跌撞撞往天宫去了。周九良负手立在屋顶上,遥看着跪在石阶上的孟鹤堂自语道:“此事是那狐狸的错,理应受些惩罚,你这般为他求情,可算是黑白不分?”
周九良本以为那狐狸最多断一尾,削掉几百年的灵力,毕竟那狐狸本性纯善,意识到自己差点酿下祸事,更是拼了浑身灵力救了那道观中几百人性命,事由他起也由终,小惩小戒让其长长记性便好。谁知那道长不依不饶非要那狐狸的性命,天帝偏颇,断了狐狸九尾,降下十道雷劫。狐狸的一尾便是一层灵力,没了灵力的狐狸,不到十道天雷便消散在天地间?孟鹤堂冲上斩妖台拼死抢回一尾,救下狐狸的一魂一魄。天帝扣上同犯罪名将其押下,周九良得知消息时已是夜深,急忙冲上天庭,天帝忌惮他,连命人将孟鹤堂放出,孟鹤堂得了自由,拼着最后的灵力烧了道观,伤了道长,此后百年周九良再不见孟鹤堂身影。
一杯茶喝完周九良抬手制止了郭德纲续茶的手,从袖中取出两个纸片人放在桌面上,“这俩皮影烦请郭老转交给堂堂,”
这皮影周九良一早就买下,只是一直没有交给孟鹤堂。孟鹤堂对吃的东西异常执着,不论刮风下雨都会坐在孟府后门的素面店里吃上一碗,不然那一天就不算完全,手上玩的也就淡然的多了,皮影戏看过也就忘了,但只要孟鹤堂看过的,周九良都会记在心里,并将其买下来,一如百年前荆山的孟鹤堂一般。
“这是话本子里说的仙女配中的姑娘?”
郭德纲伸手将桌面上的纸片人拿起,提起纸片人后面的木棍上下拉扯了几下,看着随着晃动的纸片人,
周九良疑惑的问道:“仙女配?”
郭德纲将两个纸片人在桌面上排列好,“嗨,这仙女配是凡间编写的故事,”郭德纲用珠串上的穗子点了点水粉色的纸片人道:“这位是七仙女,”
在周九良询问的目光下继续道,“另一位是董永,也就是七仙女的夫君,”
周九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凡人的思维总归出奇的很,“天上只有三位殿下,那有什么仙女啊。”郭德纲将珠串压在纸片人上,纸片一瞬间便消失了,“我已经放进堂堂房中了,”
“多谢,”周九良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郭德纲在身后连问道,“不等堂堂回来了?”
周九良摇摇头,“不用了,若是之后他还愿意见我,”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门素面,前门混沌,百种果树摆当中,我在那等着他。”
周九良一步一步出了院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晚没有月光,厚厚的乌云就像个未出阁姑娘的闺房一样将月亮牢牢的挡在了身后,只有向阳峰上未收拢的太阳花还散发着些许赤橙的光芒。
周九良来到向阳峰下,太阳花在一点一点收拢,光芒也在一点一点向周九良靠拢,光芒散至脚面时,周九良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赤橙的光芒犹如火焰,孟鹤堂也像火焰耀阳但也温暖,周九良不敢站在那光芒下,那样会看到自己的阴影。狐狸断尾魂散本与他无关,可他不该坐视不理,令二人之间互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