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难解
开学后，鸡飞狗跳的日子更少了，旭凤周内在学校住宿，家里也恢复了平和宁馨。只是到了周末，偶尔润玉还是会遇到那两人在楼下起争执，只是不会闹得太过分，他也就随他们去了，青春期的孩子脾气暴躁，若是刻意压制他们才容易出事。
有一天润玉回家取资料，正在翻找听见有人开门声，紧接着动静极大的扔东西声和奔跑声传过。看看时间，正好是周六，他以为是旭凤回来了，找到资料出去正准备说他，却见到桌上的书包是锦觅的。
洗手间有声音传出来，润玉没来由的心头一紧，还没走过去就听到锦觅的低泣声，他几步跨过去，门开着，锦觅正在洗脸，双手将水不停的泼在脸上，她的边上泡着带血的衣服。
“觅儿！怎么了？伤到哪儿了？是不是旭凤打你了！”润玉拉过锦觅检查的双手上青筋暴起，焦急的到处查看：“伤口在哪儿，快给哥哥看看，哥哥绝不会偏袒他的。”
“没有哥哥，没有。”锦觅眼泪扑簌簌的，不知是害怕还是听了润玉的保证觉得委屈。
“都流血了！是哥哥让你受委屈了，觅儿别怕，告诉哥哥哪里疼？”润玉全身上下看了一遍也没找到伤口，锦觅刚刚在洗脸，莫不是被打出鼻血了，他顿时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道：“哥哥知道你一直忍的很辛苦，以后不用再忍了，我马上安排把旭凤送走。”
锦觅心里甜甜的酸酸的，又有些着急，若是把旭凤送走，家里的叔伯又有借口没事找事了。
“没有，不是的。旭凤没打我，是……是……”此时被哥哥抱着，她心情平静下来，却羞得不知道怎么开口，生理期的知识虽然生物课上学过，并且老师也给男生女生们分开做过心理辅导，加之平时同学之间也有讨论，可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是会不知所措，尤其是被哥哥看到。
“我是……我是肚子疼……”锦觅声音细弱蚊鸣。
润玉明白了，顿时感到尴尬，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他总觉得妹妹还小，家里没有女人，也就一直没有意识到会发生这件事。
锦觅像是想销毁证据一样，要赶快把那血迹斑斓的裙子洗干净。
“好了，别洗了。去休息。”润玉帮锦觅擦干手，抱她回去躺着，“肚子……很疼吗？”
锦觅全程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听到问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如此，润玉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只给她盖上被子，又去倒了杯热水过来，然后回书房打开电脑开始补习一些生理知识，从身体变化到心里变化，从注意事项到安全隐患，一一仔细学习记录。
恶补完知识的润玉也不打算回公司了，打电话交待了一些事情去看锦觅时，她似乎是睡着了，他于是轻手轻脚的去洗手间把她的裙子洗了晾起来，又去厨房给她准备吃食。
晚上旭凤回来一进门就得到了润玉的警告。
锦觅身体不舒服，不要吵，也不要去惹她。
旭凤难得乖顺了一次，吃完晚饭主动去刷了锅碗。
润玉觉得家里没妈他真是太难活了。后来，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后，去照顾锦觅身体的同时，又很委婉的给她做了心理辅导，末了，想到更久远的事情，又补充道：“哥哥不能时常陪在你身边，女孩子家，更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明白吗？以后呢，晚上九点以前必须回来，不许在外留宿，女同学家也不行，知道吗？”
锦觅很乖巧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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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觅觉得旭凤这两天有点奇怪，虽然他还是喜欢指手画脚的指挥她，但是态度貌似好多了，她懒得理他时，他也就自己去做了，甚至还会口是心非死要面子的嘴硬一番然后连她的事情也一并做了。
两个人的学校离得很远，锦觅在下课后接到旭凤的关心来电后，有些毛骨悚然的，并且有了第一回还有第二回，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尽管两个人说话都带刺也聊不了几句，但他却依然很坚持。
锦觅觉得他不是憋着什么坏就是中邪了。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周五放学后又发生了。锦觅像往常一样出了校门准备去公交站乘车，没想到在校门口看到旭凤，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摩托车。
“哥他今天忙得很，没空来接你，顺路一起回家吧。”旭凤冲锦觅招手，神情有些傲慢又有点别扭。
锦觅目光如炬探究了旭凤半天，翻了个白眼并不走向他走去，只理所当然道：“离家三站路而已，我上初中后哥哥就不来接我了。”
旭凤尴尬，难道她每天都是自己回家？
“哥他心可真大，那什么，喂！我都来了，你不感受感受我的新车吗？上一天课了多累，挤公交回去麻烦。”
锦觅吃惊了，走过去怒问：“你哪儿来的钱买车？”
旭凤脸色不大好，解释道：“哥给我买的啊，他每天加班到那么晚，你一个人在家怎么行，我都成年了可以骑车了，所以就说买个车我每天回家住，这样你有什么事还有个人照应。”
“我就说你怎么会破天荒的来关心我？果然是没安好心！”锦觅气急了。
旭凤也急了眼：“你看你上周生病都虚弱成什么样儿了，再怎么我们也是一家人，我关心你，你反倒怀疑我？”
边上渐渐有了围观的同学，锦觅不想再与他纠缠，转身跑上马路拦了辆出租回家去了。她很生气，旭凤为什么要打着她的旗号去满足私欲，并且哥哥还同意了？
难道以后还要天天看到他？那岂不是要被烦死了。
果然，她每天放学旭凤都像一堵墙一样扎在学校门口，她就不明白了，高三明明下课比初二晚多了，他到底是怎么能每天这么早跑过来的。不过他态度还可以，没有像以前一样故意找茬，这样倒是可以相处的下去，每天上学有便车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你居然没去告状，是不是觉得每天有个帅哥接送还挺爽啊。”
旭凤这语气，锦觅简直无语，直接无视了他的话，没想到他不受挫，又开始了：“你去告状也没用，你知道哥为什么会同意我来接你吗？你上次放学跟同学去闵巷玩还记得不，你们学校初三那个流氓跟在你们身后，唉要不是我当时也在附近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锦觅坐在旭凤身后都惊呆了，她想起来最近同学间议论最热门的一件事就是初三那个横行霸道的流氓转学了。
“所以他不是自己转学的？”
“当然不是，是哥找的关系给他弄走了。”
锦觅扶了扶头盔勉强道：“那就没危险了啊，你这样每天早早下课不会很耽误学习吗？”
当初说好的，旭凤只照看锦觅一小段时间，等润玉找人把那流氓弄去别的地方他就回学校专心上课。
现在那流氓走了有几天了，旭凤还是每天早退。
他心里发虚，提高嗓门道：“那课程我都学过两遍了，没多难，少上几节自习课能耽误什么，喂，我说，倒是你别去哥跟前发牢骚，他公司的事儿已经够累了。”
“哦。”提起哥哥，锦觅思绪万千，便开始沉默了。
旭凤偷偷笑了笑，趁机说道：“我说，都是你哥，怎么你叫润玉哥哥就叫得这么亲热，叫我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啊，叫声哥来听听。”
“习惯了啊，小时候是你不让我叫你哥的，现在改口改不过来了。”
旭凤语塞，小时候不让她叫，她每次冒着挨打的风险都要乖巧的叫一声二哥哥，现在有人撑腰了脾气也涨了，这么嚣张的。
他想反驳，可是想起她小时候受的虐待，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如此相伴上学，一直到秋末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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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锦觅写完作业跑润玉公司去找他，人没见到，反倒遇上一件让她极不开心的事情，她一时没忍住脾气和人家发生了冲突，带着满腔怨怒走了，心情不好便找同学去玩。
几个同学约着玩了一下午，到晚上时才回家。疯玩的时候想不起来烦心事，回到家却发愁起来，担心润玉回来会教训她。
锦觅悄悄溜进家门发现润玉还没回来，顿时松了口气，旭凤从里面出来，看到只她一人，奇怪道：“你不是找老大去了吗？他还加班呢？”
锦觅恹恹道：“我今天好像闯祸了。”语罢就回屋睡了。
润玉外出回到公司后听简松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一番沉默后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处理完事情已经很晚了，回到家锦觅早已经睡着了，他坐在她床畔，将小橘灯的亮度调的暗一些，给她掖了掖被角，看到她发红的眼角和脸上干涸的泪痕，心中的纠结更甚，思绪飘来荡去坐了良久。
“对不起。”
那如叹息般轻的三个字飘在耳畔，锦觅等关门声轻轻响起后睁开眼睛，捏着被角脑子里一片迷茫，哥哥不怪她惹是生非胡搅蛮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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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锦觅心情很好，看旭凤都有那么几分顺眼了。
旭凤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更是热衷随在她身边进进出出，有一次竟然在上课时间跑来锦觅的学校，就为了给她送一本遗落的书。
“我明明记得我昨晚装书包了，”锦觅疑惑过后并不领情，“你是不是傻啊，我在别的班借到书了，大家又不是同时上这门课！我怎么觉得你居心不良！你快考试了吧？考完成绩不好别甩锅给我。”
旭凤倒是很不在意的道：“想不想跟哥哥上同一所学校，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两年，不用太感激……”
“有病吧！就你这样还想上烟都大学，你做梦考吧。”锦觅感到火大又无语。
“我说真的。”
“你就慢慢读吧，看你高三能读几遍，我们家名声就要被你败坏尽了。”
放学后，锦觅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表达了对她的深厚期望，并含蓄的警告她停止早恋，否则就要找家长了。
锦觅懵了，她什么时候早恋了？她立即否认，并保证绝不早恋。
班主任的谈话似神来之笔忽然将锦觅点醒。从那以后，锦觅便发觉旭凤看她的眼神好像越来越不对劲，甚至让她感到恶心和害怕。
她回想旭凤来烟都后的日子，从夏天到冬天，他的变化似乎是挺大的，他不好好上课却经常围着她打转的那些事，让她忽然后脊背发凉，觉得旭凤像是个变态。
从前旭凤考不考得上大学锦觅一点都不关心，可是近来她开始迫切盼望旭凤离开，祈祷他这次顺顺利利考上大学，他去上大学了，就不会再回家来住了，至少，不会回来的如此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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