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愿称你为最强反向助攻......
苏宅装修的动静很大,好在这是梅长苏自己的宅子,也没什么影响。
江左盟的工匠已经开始秘密进行挖掘地道的工作了,那些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土趁着夜色被一筐筐运到后院,填平了一处池塘,至于白天,工匠们还是照常工作,以掩人耳目。
南歌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处收拾出来的厢房,至于她日后要住的芝兰园还在休整,黎纲拿这些常做机关的大师们当寻常木匠使唤是一点都不心疼的。
“嗯,长苏去那位靖王府上了?你怎么不跟着去?”
厢房里,蔺晨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从南歌身前的小银盘里摸了一只香梨,在手里扔来扔去就是不下口。
“我去干什么?他们主公与谋士见面,我一个江湖人凑什么热闹?”南歌正在合香,闻言抬起头奇怪地看他一眼。
她面前摆了不少做香药的材料,还有几只精致的药杵,旁边的石臼里是没有磨碎的药草花叶,她正按着一只小铡刀切割着陈皮,跟蔺晨说着话手上却是不停。
蔺晨面皮抽了抽,合着你还知道自己是江湖人呢?
“你啊你,你还知晓这是朝堂事?我先前怎么跟你说的?大梁夺嫡风险重重,长苏做的又是刀尖上行走的危险事,稍有不慎就会摔下来,你怎么就不听,非要掺和进去?”
南歌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慢慢放下小铡刀,这才肯坐直身子跟他认真说话:“兄长,我有分寸的。”
“你有什么分寸?听长苏说你还给当朝太子下药?!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以后差点被你吓得魂飞魄散啊??那越贵妃是什么人啊?后宫里摸爬滚打,圣宠不衰多年,万一那杯情丝绕是冲你来的呢?”
蔺晨一直是个搞怪有趣的长兄,说他对南歌护到了头发丝儿那都不为过,这回更是把南楚没做完的事撂下就跑来金陵,足以见得对这个幼妹的爱重。
“知道寻常的毒药伤不了你,可万一你体内的蛊虫解不了春药,解不了酒性怎么办?”蔺晨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皱眉的时候很有几分老阁主的威严。
南歌抿了抿唇,轻轻道:“......我错了兄长,我不该私自跑来金陵,也不该叫你们替我担心,都是我太任性了。”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我自会传信给父亲,向他说明一切,但这金陵我还是要呆的。”
蔺晨气的鼻子都歪了,手指中风一样对着南歌点点点,半晌才叹一声:“真真是女大不中留……便宜梅长苏了。”
“兄长?”南歌眨眨眼,听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有些惊喜。
“你这丫头大小性子就倔,要做什么事旁人从来拦不住你。”蔺晨看她一眼道:“别的不说,你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法子祛除长苏身上的火寒毒……我强行带你回琅琊阁,你也定会千方百计地寻了法子逃出来......”
“哥,你最好了!”
南歌飞扑进他怀里,像小时候一样用脑袋蹭他的肩膀,心里全是暖意。
如果说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那一定是跟她一母同胞的这个兄长了,虽然他总是一副风流不羁,狂浪潇洒的模样,但却是一个最重情重义的人,对于南歌心里的一些女儿心思,看得跟镜子一样清楚。
“少来这一套,我跟你说,呆在长苏身边可以,但绝对不能再惹事了,知道眼下能打过你的人寥寥无几,可也不能仗着这一身的本领涉险,你是梅长苏的大夫,可也是我蔺晨的亲妹子,琅琊阁的小阁主,知不知?”
蔺晨拍拍妹妹的背,慢慢跟她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为兄,他看出来自家幼妹的心思,也知晓她绝不是小女孩仰慕名士的一时冲动。
为友,他与梅长苏是多年好友,彼此的知己,知道长苏也并非对妹妹毫无心思。
南歌自小早熟,同旁的孩子便不一样,而且还有一些神异,可蔺晨只当从未发觉,视而不见,对这个妹妹宠到了骨子里。
所以当他得知南歌偷跑到金陵的时候,心里就隐隐约约有了感觉。
若说不担心梅长苏的身体,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更清楚小妹的性子,他愿意相信小妹或许真的有办法治好梅长苏。
他这次来金陵有一半带走南歌的心思,昨日故意在好友面前说出那番话也是有几分试探的意思,如果梅长苏昨日有半点挽留小妹,有半分不顾南歌安危的考量,那他就算拼了与老友决裂,也是要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这点情愫的。
好在长苏并不是那样的人。
有梅长苏爱护小妹,蔺晨才能放心地叫南歌继续留在金陵,才能选择成全小妹和老友的这一份相互扶持的情谊。
......
......
【昨日。】
“......反正我已经来了,我这次就是来把歌儿带回琅琊阁,我家老头子出关在即,要是知道她跑来了金陵,还不得揭下我一层皮。”
蔺晨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梅长苏的神情,看他忽然停了手里翻书的动作,继续道:
“哎呀,你说时间过的也真快,一眨眼歌儿就要到嫁人的年纪了,这回我爹出关说不得就是为了这件事......”
“金陵这里水深,她那个性子又是看不得这些不平事的,哎,还是呆在琅琊阁备嫁比较安稳,女儿家练一练针线也是好的。”
蔺晨的喋喋不休梅长苏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盯着那一页翻开的书看了很久,神色怔忡,像是丢了魂一样,良久才干着嗓子道:
“......小南......老阁主亲口说的?”
如果梅长苏认真一点就能看出蔺晨眼里的心虚之色,可惜他已经被蔺晨刚才的话分去了全部心神,自然没看到蔺晨脸上的了然。
“那还能有假?我家老头子说了,小南眼下还小,但总归要好好寻摸一门她自己满意的婚事才行……”
蔺晨谎话张口就来,天知道老阁主要是知道他这么说还不得劈了他。
梅长苏垂下眸,慢慢拍了拍自己的膝骨,嘴唇颤抖两下,沉默不语,再抬头已经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金陵形势不明,又是一潭乱流,带她回琅琊阁才是最为妥当的法子。只是她性子执拗,想必不肯同你回琅琊阁,你莫要着急,慢慢同她讲明白厉害关系,她......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蔺晨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毛,慢吞吞“哦”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友一番,忽然笑出声:“你啊你,自打十二年前在琅琊阁见到你,我就该知道你永远都是这个性子。”
梅长苏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蔺晨两手一摊道:
“你以为我不想带歌儿回去?那你也太高看我了,蔺七都打不过她,我拿什么带她回琅琊阁?”
蔺晨看着他慢慢道:“梅长苏啊梅长苏,枉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了呢?你难道瞧不出我那傻妹妹一颗心早就在你身上了,如何能带的走她?”
梅长苏想起了那一日湖边替她挽发,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温暖,微微动了动手指,看到掌心里消失的掌纹,最后一言不发。
“哎,你别跟我说,你现在的身子是歌儿在调理,她说你能长命百岁就一定能长命百岁,我可不听什么不吉利的蠢话,你就跟我说,你喜不喜欢我妹妹就得了,你好歹堂堂一个宗主,怎么这么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啊?!”
蔺晨掏了掏耳朵,斜着眼睛看梅长苏。
梅长苏摇了摇头,眼里划过一丝沉痛。
他没有资格谈喜欢。
南歌还未满二八,才思敏捷,聪颖无双,家世显赫,前途似锦。
他筋脉尽断,不能习武,已经是废人一个,体内的生机一点一点地在流逝,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
他不想拖累南歌。
更重要的是,她不该为了自己而背负上与她无关的仇恨,从而卷进金陵的阴波诡谲之中。
“冤案未平,梅长苏就没有资格儿女情长。”
梅长苏沉默良久,温和地说道,可话里话外的决绝傻子都能听出来。
“你这是不想活了啊?!就你这个身子......”蔺晨欲言又止,最后站了起来气呼呼地走了:“我可不管你们这笔糊涂账了,反正你去劝她回琅琊阁。”
梅长苏神色平静,蔺晨指着他半晌,最后甩袖而去。
看着蔺晨远离的身影,梅长苏这才捂着心口慢慢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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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个笨蛋真的这么说?!”
南歌相当气愤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厚重的酸枣木桌板上立刻出现一个小巧的巴掌印痕,一边的蔺晨右眼皮一跳:
“冷静,冷静!你也知道他的情况......”
“冷静?我现在很冷静啊。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为了保护我就能随便找个借口把我送回琅琊阁?”南歌气的狠狠磨了磨牙:
“梅长苏是什么大笨蛋?就是因为金陵危险所以我才更要跟在他身边,他是不相信我愿意跟他赴险,还是觉得儿女情长会打扰他的计划?这都什么年代还玩虐恋情深这一套???”
蔺晨捂着脑袋躲在一边,完了,原本想做月老,没想到做了一桩蠢事,妹妹又开始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了……
南歌越说越觉得委屈,梅长苏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自己能治好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会愿意被牵扯到他的计划里??
“混蛋!!我不管他了!管他去死!!”
南歌扔了手里的药杵,那原本是要给梅长苏做安神的香药的,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着这个。
半晌之后,南歌才慢吞吞道:“他没事吧?”
“有我在能出什么事,这不一大早就去了靖王府邸?”
蔺晨有些一言难尽,一个嘴硬,一个死犟,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互相看上对方的?
他忽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锅,沉思半晌自信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么用力撮合了,肯定跟他没关系。
“不让我涉险是吧?不让我参与是吧?不让我卷进去是吧?”
南歌忽然冷笑一声,站起身甩了一下袖子:“姓梅的你给我等着!”
蔺晨缩在一边不敢吭声。
......
......
“蔺大头。”
南歌平复好心情才面无表情道:“让你帮我找的东西......”
蔺晨纠结道:“现在啊?”
“嗯。”南歌飞过去一个眼刀,蔺晨从身上摸出来几个小药瓶颤颤巍巍递给了她。
药瓶瓶口都被木塞包裹着布条紧紧塞好,瓶身上头贴了用于警示的红色纸条,什么“沉水丸”“绝命散”“三日断肠丹”......
竟然都是些剧毒之物,虽然没有天下第一剧毒火寒之毒那么厉害,但也是令江湖人闻风色变的绝命之毒。
南歌面不改色地揭开盖子仰头灌了下去,好似在喝白水一般全无反应,一边的蔺晨捏着催吐的药丸紧绷着身子,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但他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喝下去这几瓶只需一滴就毒死一头大象的毒药,南歌只是稍微皱了皱眉。
体内的毒素很快被盘踞在心脏处沉睡的沈小蛊吸收殆尽,她甚至能感觉到包裹着沈小蛊的蚕茧一张一翕,好像是在呼吸一般。
良久,她慢慢睁开了眼。
湛蓝色的眸子。
蔺晨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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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两个人现在的情况就是,梅长苏不愿意拖累南歌,南歌非常生气,看过前面的都知道南歌是很讨厌这种“为了保护你所以不能连累你”的......
作者不过不会虐的,后面还是会轻松搞笑的日常,各种吃糖。
作者谢谢为本书开通会员的小可爱!!
作者谢谢大家送的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