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界的木灵果然充裕。
也不知为何,自那日大婚后,真身好似多了什么物什。
那物什不停吸收着自己体内的的木灵,扰得她不得安睡。
她前些日子混混沌沌的,竟连那春华秋实放到哪里都不清楚了。
那春华秋实,不会是丢了吧?
锦觅咀嚼着口中的青梅,呆呆地眺着远处的莲池,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听闻魔界大婚似乎并未成。
好像是说魔尊和魔后没过验心石那关。
也不知如今凤凰如何了,他到底吃蓬羽了没?
红光一闪,那素衣女子的身后便出现了一团墨黑。
“锦觅。”
凤凰!
锦觅倏然站起,转过身来,却惊喜地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人。
“你……”
不过数日未见,便恍如隔世。
“锦觅,”旭凤看着眼前的素白身影,心中骤然一痛:“我,我都知道了,我……”
我来晚了。
他恨了那么久,才发现真相竟是那般地可笑。
“我已将穗禾的琉璃净火收回,”他脸色有些苍白,向前挪了挪步子:“为赎前罪,我亦废了半生灵力。”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却对她说了那么多锥心之言,他旭凤,竟是这般地糊涂!
“我错了,”旭凤上前一步,身体竟带着冷气:“对不起,我,我把你给弄丢了。”
锦觅未发一言,只静静地看着他。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你说,”她细细地看着那惨白的面庞,平静道:“你到底有没有吃蓬羽?”
冰凉的寒气笼罩周身,竟比金丹反噬还冷。
“没有,”旭凤摇了摇头,暗暗后退了一步:“我如今孑然一身,不知为何而活,吃了蓬羽,又有什么用呢?”
散乱的灵力冲撞着灵台和经脉,绵密的疼痛绞得她身心俱乱。
“你为什么不吃?”锦觅粗粗地喘了口气,鼻尖呛得通红:“为什么?为什么!”
“我辛苦将你救回,便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做回那昔日的凤凰,”眼里的灰黑已模糊不清:“可你呢,饮了魔血,当了魔尊也罢,如今,竟连命都不要了…”
话未说完,便被断续的呜咽声淹没。
那女子面上的清冷消去,只剩下了绝望与颤抖。
“锦觅,你别哭了,别哭了,”旭凤有些慌张,连忙应声道:“我好好活,好好活,你不要这样,不要生气了好吗?”
“好!”锦觅抹了抹泪,抬手便化了一个蓬羽。
“那你快把他吃了,现在!”
旭凤被那双泪目紧盯着,只好取过蓬羽,艰难地吞咽了下去。
果然火性极佳。
看着他面色稍好一些,锦觅方长舒一口气。
“我早晚要被你们气死!”锦觅嗔了他一眼:“你们兄弟俩,别看脾性不同,其实都是一个德行。”
又是润玉!
旭凤本欲发怒,却被锦觅噎了一噎。
“那封信可看了?”
“看了,”旭凤却仍是不肯相信:“可那魔界皆传…”
“天界事宜,魔界能知多少?”锦觅轻轻地哼了哼:“你就当真不知你爹你娘是何等品行吗?”
“可他们毕竟是…”
“可他们终究害了你,”那女子的眼眸清亮,语气舒缓,让人不得不信服:“你娘将功法传与穗禾,让她来助你夺位,你爹制衡你与润玉,最后却为你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们是给了你命,可亦是夺了你命,旭凤,你如今已经不欠他们的了。”
“不欠他们的了…”旭凤沉吟良久,忽而眼前一亮:“我知晓了。”
他要好好活着,不能让她心忧了。
“我们三人,也不过是先帝手中的棋子,如今能活下来,也是气运,”锦觅叹了一声:“无数性命被他们所害,你说,他们所要的,究竟是什么?”
权位,爱?
“是欲求,”锦觅攥紧了袖,眸色沉沉道:“就如我,一心只求你,可最后呢?”
失去了那么多。
“凤凰,”眼前的女子是那般地熟悉,他却只觉她变了许多:“我既求不得你,便也希望你可以安好,你安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她变了,却是因为自己。
这傻子…
还是这般心软,这般维护自己。
旭凤揩了揩眼角,哽咽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