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不过是想娶个凡人女子！"转息轮中，敖寸心突然显出龙身，珊瑚色的逆鳞炸起，“就因他不肯饮忘情水，你们便要抽他仙骨？你们神族愿意怎么折腾自己是你们的事情，但龙族生来就在人间红尘之中，为何要守天庭的清规戒律，我三哥哥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就要遭受如此折辱吗？”
“可他现在不是东海龙族三太子，而是我天庭的华盖星君，既然是我天庭的人，就该守我天庭的规矩！”
海底突然亮起万千盏河灯，人间向来有花灯祈愿的传统，这些花灯系数都是凡人祈愿所化，在水底四散飘落。每盏灯芯都燃着人间祈愿的烛火，映得天帝法相忽明忽暗，"舅舅可敢看看这些规矩下的苍生？"应渊的叹息声在天帝耳边响起，他看着天帝，神色悲悯，“舅舅，我曾经，是修成过无情道的。只是舅舅啊，众神皆修无情道，看不见妖魔屠杀人族，鬼怪肆意横行，他们只觉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那些都是凡人的命数。”
“凡人可以在人间自给自足，通天绝地对人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神明失去了投向人间的目光，却没有教导他们保护自己的能力。人间有吃人的山鬼，又作孽的狐妖，失去了神明的庇佑，他们无法保护自己，只能是依附其余的种族活着。最后在人间，妖族和鬼族魔族等分别率领自己的信众想要彻底占领人间，舅舅，你听到过从人间传到天上的哭声吗？？”
“舅舅，我后悔了。如果无情道就是冷眼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依旧无动于衷，那我大概是修不成的。我后悔了，舅舅，我想要回到过去，我不修无情道了。可我用了转息轮回到过去，却每一次还是会走上无情道的结局。舅舅，龙族生于红尘之中，不愿意跟着众神断情，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舅舅，如此就是你想要的吗？”
李莲花字字泣血，随着他所说，转息轮里的画面也不断在变换，被狐妖杀了丈夫吃了心的夫人，天空之上铺天盖地等着食腐的鸦雀，熟悉的龙女变得成熟了一些，正用逆鳞替渔民平息风暴，鳞片剥落时溅起的血珠化作珊瑚礁；转息轮转动间又见北海冰原，年迈的龙王正将最后一片龙鳞嵌进开裂的大地，霜雪覆盖的龙角寸寸断裂。
“一些不愿意归于神界的神明留在了人间，龙族，是其中的中流砥柱，他们帮助凡人一起对抗那些妖魔，还有不少的土地和城隍，他们原本大多就是凡人，不愿意离开人间去往神界，做高高在上冷心冷清的神明。最后，都留在了人间。”
"舅舅可看清楚了，"应渊在雷霆中握住敖寸心的手，两人的血在转息轮上绘出古老图腾，“这些是三界该有的模样吗？这些就是舅舅想要的未来吗？舅舅，修罗王何其残忍，也只是死了我母亲和天界的战事，但舅舅想要的，难道是这样的人间吗？”
转息轮疯狂转动，从凡间抱着幼子的妇人，变成了天帝法相最深处的裂痕——那里蜷缩着曾经尚且是个青年人的天帝抱着染青尸身的残影。
“舅舅也曾经哭过吗？舅舅也曾经害怕过吗？所谓的无情道不过是您逃避的龟壳，舅舅，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天帝法相在昼夜交替中逐渐透明，最后一道谕令却裹着雷霆劈向敖丙："三界秩序不可乱……"天帝最后的叹息散在风里，“而我，总归是只剩下一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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