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梦外）

当斯然在广州和他的小表妹天天跟着表妹奶奶学习广东的过年习俗时，当斯然在广州“叹”着广式早茶的“一盅两件”时，当斯然在广州越秀公园听老人们吟唱悠扬的粤曲时萧遥在洛阳除了和文恩聚了几次外他的寒假显得有点单调。也正因为这样他觉得有点无聊也正因为无聊他对自己和斯然这样的取向的人的圈子产生了好奇心，所以他在一个这样的网络聊天室里注册了一个账号在那里和圈子里的陌生人聊天。

志华就是萧遥在这个网络聊天室认识的一个网友。

志华是来自河南偏远山区的孩子仅仅比萧遥大一岁刚满十八。志华因为家里穷也因为家里的人和他自己都觉得读书没用所以他才初中毕业高中都没有读就到城里打工了。他现在在一个酒店做服务员下班则租住窝居在城中村的一个小出租房内。志华跟萧遥说自己年龄慢慢大了家里让早点结婚的压力亦越来越大遗憾的是他对女孩子没有半点感觉，只能用各色各样的借口与家人拖延。

“你不是才十八岁吗？”萧遥对志华说的年纪大感到很诧异。很快志华就发过来一行字：我出来打工都好几年了在家里人看来就是年纪不小了应该要结婚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家人真实的想法呢？萧遥问。

志华在网络那头很久才打出一行字：这种事怎么告诉家里人，就算不把他们气死他们就会把我打死。

所以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对啊！”志华在电脑那头应该很轻松，轻松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还发过来一个调皮的表情：“反正我现在想玩就玩，做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再过几年玩够了再按照他们的意思结婚就好了。”他的观点竟让萧遥无言以对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想法很普遍也很现实。

志华似乎很热衷于见网友，刚聊了没几天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约萧遥见面说是一起玩玩。萧遥刚开始是怎么也不愿答应的经不得志华软磨硬泡也就同意见面了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斯然，他可以想象到斯然一定会竭力阻止。

和志华结束了聊天之后萧遥走到窗前双手抱胸往外看，静谧的夜色亮着几盏街灯灯光安静的躺在路面上喷出雾腾腾的蒸汽莫名生出几分寂寥。

斯然，我想你了。

萧遥和志华越在志华租的房子附近的一个面馆见面。刚过完年面馆的生意有些冷清街上的行人也是稀稀落落的有不少都是一些老人出来买菜的，天气平常得没办法再平常。萧遥一向习惯了早到所以今天他也很早就到了面馆。只是他想不到志华竟然比他还早到，对方见到萧遥的时候赶紧站起来熟络招呼萧遥还一脸欣喜。志华身上的穿着打扮显得过分鲜艳又夸张又耀眼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好几岁。

萧遥不自然地笑了笑忽然觉得有点失望很后悔今天出来。

点了一碗面之后萧遥并没有胃口吃而是陷入沉默两只眼死死的盯着汤上漂浮的葱花。志华则滔滔不绝地自说自话过了很久他才似乎是察觉到萧遥的安静便试探而又略带几分调侃地问：“怎么，想他了？”

“哪有，没有！”萧遥回过来神来忙不迭地否认却因为心虚而脸红。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那么年轻那么好的家庭还有爱情。”志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在华丽的外表下隐藏得那样深。

爱情吗？

自己和斯然的这种关系可以称之爱情吗？萧遥不敢肯定却也不愿否认心底隐隐有丝丝的不安。但他还是尝试主动把话题扯到志华身上：“其实你也可以的。”

“我？我不可以的。我不再相信爱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了。”志华极力表现得一副满不在乎和阅尽千帆的样子。萧遥忽然觉得很可笑眼前的这个人仅仅比自己大一岁而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竟已经不再相信生活跟爱情。

可是萧遥仍然问了句为什么，志华自嘲地苦笑一下没有回答夹起一团面又放下面汤不情愿的沉闷地在碗里响了一下。

“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刚开始也许会被对方的样貌吸引可是激情之后却不会因为对方的善良或者其它任何的东西而继续喜欢下去。”志华还在絮絮不停地说，萧遥转头看着门外明媚的阳光心不在焉地打断他：“那你怎么还见网友交朋友？”

“因为，有时候需要。志华眼神里突然泛起的某些东西瞬间让萧遥惊了一下。

那些东西让萧遥更加后悔自己今天来见面的决定。

他们出了面馆忽然发现无处可去两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行走气氛异常沉闷。也许因为生活的观念不同也许是因为生活环境不同志华的很多话题萧遥都无法提起兴趣但是他看着志华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要离开。之后志华接了个电话听得出来双方关系很好，他挂了电话后志华问萧遥说要不要去认识他的朋友。

“好啊。”萧遥愣住了一会后不自觉地回答到。

心，微微有些不安。

嚣闹的街头一步一步在两个人的脚步中向后，而两个人前面的路却愈来愈破烂拥挤。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地徘徊在耳边，一栋紧挨着一栋的出租房剥夺了阳光照射下来的权力，街道上到处充斥着污浊的空气、廉价的商品和无休止的吵闹，生活在这里的人大都是进城务工人员，也有一些大学刚毕业的待业者。

他们生活在城市的底层仰望着城市的上层，他们昼夜不分的辛勤工作妄图有一天可以爬上城市的上层。

但是，更多时候真的是妄图。

志华租住的房子在街角转头的一条狭长幽暗的巷子里。他的几个朋友早在楼下等待和志华见面时除了露骨夸张的打情骂俏还不忘招呼一旁的萧遥。他们的眼神像是饥饿的狼而萧遥在他们面前似乎一个待补的羔羊，他们其中一个人更是直接把手搭上萧遥的肩上下打量起来：“小帅哥，今年几岁？”

萧遥身子僵硬头脑一片空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

出租屋里的气味让人喘不过气。

萧遥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的换着台而那几个人在一边玩麻将。刚才那个人径直坐到萧遥身旁一只手自然而然放到萧遥大腿上一点一点地向内侧移动着，萧遥的寒毛瞬间齐刷刷的竖了起来。

麻将桌上他们别有意味的起哄和那人似乎胜利就要吃上大餐的笑容让萧遥心生厌恶，他一把拍开对方的手不发一言地站起来走出门把门d重重地摔上，

重重地。

萧遥忘记疲惫和泥泞的路面一口气跑到大街上跑了好远他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吸气。

还是外面的太阳好看金灿灿的，微风也不冷冽而是那样的清新。

意料之中的手机响起，萧遥看了一下那个才保存进电话本几天的名字果断地拒接删除放入黑名单。刚想把手机放回口袋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拿起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通。

喂？

他把电话打给了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