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梦外）

年二十九。

年味越来越浓姑妈家经过昨天的整理打扫装扮变得更加干净又漂亮，还摆出了各色的年货零食除了普遍的糖果饼干坚果之外还有广东特有的又大又圆的“煎堆”、很像金元宝的“油角、正宗的甜似沙糖的四会沙糖桔等等。表妹的奶奶遵循着古老的风俗一边准备着一切一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给斯然的奶奶爷爷说这些年货寓意，譬如：“煎堆”就是“煎堆碌碌，金银满屋”，柚子广东话叫“碌柚”就是“越碌越有”等等。姑父和姑姑一大早就开车到顺德陈村选购回了年花，有开得娇艳粉嫩的桃花、有金灿灿的年桔、有冰清高洁的水仙它们把整个房子映衬得像世外桃园般漂亮。而表妹的奶奶也一早就开始忙活开了，这些天斯然对她所做一切都有很大的兴趣因此这几天他一直跟随着表妹奶奶正好可以一边跟国语不大好的她学广州话也可以了解各种民俗风情只要表妹从旁协助做翻译就行。除夕当天一早他们三个就出去菜市场买菜了。斯然以为她会买些自己在河南从来没有吃过的好东西做今晚的年夜饭，没想到奶奶只买了几棵蒜几棵葱几棵生菜几棵芹菜两条鲮鱼和两个柚子还给表妹和斯然各买了一个小灯笼。妹妹很高兴地拿着灯笼笑露出两个大虎牙向着奶奶道谢。回去的路上斯然终于忍不住问表妹的奶奶：“奶奶，您买这些东西够一顿年夜饭了吗？”谁知道奶奶听完立刻大笑了起来就连只有十岁的表妹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斯然问的这个问题有多幼稚一般。

“今天晚上的年夜饭我们去酒楼吃所以这些东西不是买来做饭的而是买来放在家里跨年的。”

“买来跨年的？”

“是啊。”奶奶路过街边小公园的时候明显累了便找个石凳坐了下来一边和其它老人打招呼一边向它们介绍斯然。斯然望了一下其它的奶奶手中发现她们也提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奶奶这时才指着斯然手中的甘蔗解释说：“这赶着有头有尾又是甜的说明日子从年头甜到年尾；柚子在我们广州话叫“碌柚”就是“越碌越有钱”的意思。”她正说着又有几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围过来七嘴八舌给斯然解惑：原来“葱”是愿小孩子聪明乖巧，“蒜”是希望做生意精打细算不糊涂，“生菜”表示生财有道，“芹菜”是愿人人勤快努力，“鱼”就是年年有余的意思。斯然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广东人的细心如此夸张蔬菜的谐音也能成为祁求美好的方式。他们回到家后没多久一家人就又开始忙着贴挥春对联，一副又长又红的对联写上吉祥押韵的句子贴在正大门的两侧代表着大家对来年生活的美好祝愿。看着平时为生计忙碌而分割天南地北的一家人此时亲密无间欢声笑语斯然突然心生感慨：这种中华民族独有的节日会一直这样热闹下去吗？

希望它会一直这样下去！

晚饭席间三位老人和姑姑姑父难掩激动的心情几口酒下肚布满故事的脸庞泛起红晕开始天南地北地聊着让人开心的应景的事。斯然和表妹端起牛奶逐一向长辈们敬酒说着让大家高兴的吉祥话。

酒楼角落里摆放的鲜花在灯光的映射下更加迷人气味醇香。

刚放下碗筷表妹就兴冲冲的拿来奶奶买的小灯笼递给斯然微笑着说：“哥哥，我们卖懒去。”

卖懒？斯然愣在原地。

姑妈嗔怪表妹：“哥哥不懒，你一个人去吧。”洛阳来的一家全然不知所以然表妹奶奶又说起了那有趣的习俗：凡是小孩子都会懒惰，所以在除夕就会沿街提着灯笼“叫卖”卖掉懒惰来年就会勤奋学习了。

一群小孩子穿着新衣裳手提着灯笼在古老的西关大街青石板路面上欢快地跑过边跑边唱：“卖懒，卖懒，卖到年三十晚，人懒我唔懒！”这景象多么有趣又多么精彩!。

斯然笑着接过灯笼回头对姑姑说：“我很需要卖懒。”然后和表妹一起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门。

之后斯然在表妹的小伙伴群里又发现了他——那个在花街上卖给自己一个水墨话风车的档主。他和他在一群小孩子中间显得有点突兀所以很快对方也看见了斯然，他对斯然露出那标志性却又带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说：“你好！”

“新年好！”

很快几个小孩子便奔跑着走向前方只剩他们两个在后面慢慢地走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在灯红花绿的街道和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有点微妙。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对方终于试图打破这个让人不那么舒服的局面问道：“你不是广州人？”

“不是，我是来我姑妈家过年的前面那个是我表妹。”斯然指着表妹欢乐的背影说。

“我也是陪我弟弟出来卖懒的。”

“所以那天.....”斯然把“天”字拖得很长在等待着他自动把后面的答案填上去。男生粲然一笑说：“你说摆摊那件事啊？”不等斯然回答他便回答道：“那就是闲着无聊跟几个同学玩玩而已。”

“同学？”斯然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后侧过头问：“你还是学生？”

男生听完斯然的话笑得更欢乐了说道：“我在读大学，难道你觉得我很像社会人吗？”斯然忙不迭地否认道：“不，不是！”男生却忽然转过身正式地向他伸出手说：“我叫黄智杰，很高兴认识你！”

“李斯然。”斯然也伸出手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

“很高兴认识你，新年快乐！”

“我也是，新年快乐！”

远处，珠江畔忽而升腾起一束束五彩缤纷的焰火热烈又灿烂。

然后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并约定在斯然在广州的这段时间里找个机会再见。

在陪表妹卖懒回来之后斯然和姑妈一家以及爷爷奶奶一起去逛花街。在摆放了各色鲜花和播放着应节歌曲的街道上每个人都是笑脸跟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颔首微笑跟灿烂的鲜花辉映成趣虽是夜晚但热闹得如同白昼。热闹的花市刚刚在凌晨结束广东人又争先恐后地涌到附近庙宇去争上新年的头柱香以祈求自己新年可以拔得头筹年头顺利到年尾。有很多所谓的无神论者对之大加挞伐认为这种行为封建愚昧无知但是他们却丝毫不懂这些是可爱的中国人纯洁的精神寄托和感恩的心。上完香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2点斯然这时才想起了萧遥在年前送给自己的新春礼物，他怀着好奇又期待的心情拆开礼物包装里面竟然是一个空竹。斯然“噗哧”一下笑了出来想起之前和萧遥两个人在晨曦初照的广场上跟一群爷爷奶奶玩空竹的情景。

斯然顾不上睡意来袭用表妹的电脑登陆聊天工具，才一登上萧遥的头像马上闪了起来他发过来三个字：“新年好！”斯然面对他说出的这三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字居然有点不自然脸上偷偷爬上一圈红晕。聪明又调皮的表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伏在斯然的肩膀上快乐得跟小熊一样，她悄悄地问斯然：“哥哥，这个人是谁啊？”

“他啊？他是......”斯然眼珠子一转调皮地笑了笑了然后在表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哦......”表妹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然后放肆地笑。

斯然也跟着笑了出来发自心底的。

第一次

你不在身旁陪我看大雪纷飞

而我的眼前鲜花灿烂

第一次

你不在身旁陪我梦中醒来

而我的耳边笑声成片

第一次

你不在身旁陪我穿越人海

而我的周围流金溢彩

第一次

你不在身旁拥我入怀

而我在陌生的城市里酣睡如常

可是

心告诉我

它想你了

是夜，斯然在qq空间写下这样一首诗。

结果他刚写完不到一分钟就有一个网名为“风带不走忧伤”的网友在下面留言写到：好羡慕你有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我的那个他什么时候会出现。没错，对方用的是“他”而这个“风带不走忧伤”就是黄智杰。斯然好奇地点进了他的qq空间发现里面除了一些游戏画面的截图之外空空如也但是在半个小时之前对方发了一条说说：希望新的一年可以等到心中的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