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梦里）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年，转眼就到了宇佳的束发之年。这一年也是老太君的八十大寿之年。以往每年老太君都会出席开春的皇家年宴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今年的家宴她除了赴宴之外更要求下圣旨封宇佳继任庄主承袭爵位。不过这一次老太君再次打破惯例，请求皇帝陛下册封了宇佳为叶李联庄的庄主富乐候爷之后更进言封文佳为辅庄主。老太君的请奏虽然皇帝准了但毕竟是破天荒的事因而也惊动了内宫的皇太后。所以她留老太君在宫中多住两日，顺便问个究竟。

“太长公主是先帝的姑母是当今陛下的姑祖母，见闻也比哀家多得多不过近日太长公主向陛下请奏的事未免有些不妥啊！”

老太君满头银发已然稀疏用来别发髻的玉簪子也显得没有了光泽。

老太君精神不是很好她虚弱地开口说道：“此事臣自知不合法度，然而此时庄中内忧外困臣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太后娘娘勿怪！”老太君说完由嫲嫲搀扶着要给太后行礼。太后娘娘本来就觉得此事无须大惊小怪，现在见老太君这样未免不忍赶忙让她免礼就座。

老太君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叶李联庄里迎来送往的事也未曾停歇。不过这些事情都有执法厅正厅和西厅三位夫人打理，中厅的宇佳和文佳因为先生们过年节没有课程反而更加轻松自由。

初五这天他们两个就一起去太师府找林太师的孙子玩。林太师的孙子比宇佳还要大三岁，虽是文官之后却喜欢武装所以早已经京城防卫营的校尉军官。不过这位林公子却至今未成亲只喜欢与府中的小厮在一起胡闹。他们和京中的其他几个公子哥酒过三巡都有了醉意言语间就触及了些本不可说的事。其中一个暗地里和林公子有冲突的小侯爷率先取笑起他来：“我们林大公子是文官之后却只爱武装就连男女之事也是只爱须眉不爱巾帼！”他又喝了一口黄酒借着说道：“果然是非常人啊！” 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只是宇佳和文佳却刷地一下脸都红了，仿佛那个人说的是自己。所以当别人都在笑或者劝小侯爷不要过分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在一旁沉默不语。

林公子的脾气也是真好，任凭别人怎么吵都只管一个人躲在一旁喝闷酒一杯接着一杯的一饮而尽。

那位小侯爷本来想闹起来打一架的却没想到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一时觉得没有意思便起身告辞了，其他人也索然无味纷纷告辞。只有宇佳和文佳没有走。他们主客三人就这样两个人干坐着一个闷着灌酒。过了很久，宇佳才忍不住想要劝他没想到林公子满怀悲愤地说了：“他今天成亲了，他今天成亲了！”

“林大哥说的是谁？”宇佳很好奇这个“他”的身份也好奇其中的故事。

林公子终于像是累也似的缓缓放下酒杯绝望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来：“他是我的表弟。我和他一同长大彼此的情分早已不是兄弟之情，我们曾约定生死。约定生死！”他把最后几个加重声音再重复了一遍：“约定生死！你们懂吗？”

宇佳沉默不言，文佳颇是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分开呢？”他刚完宇佳就给了他一个眼色。幸而林公子并不介意自嘲又略带绝望地说：“他是家中的独子要与女人成亲传宗接代！”说完，他兀自站了起来一把搂住今天来唱曲助兴的男伶一边往卧房走一边宽衣。

“你们自便！”

宇佳很快便做出反应朝着林公子的背影拱了拱手就要离开，文佳却仍然呆立着。宇佳回头来拉着他轻轻地道了声：“走吧！”

回去的时候宇佳说风太大不骑马了所以就让林府的家丁备了马车。马蹄缓慢地踏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马车里轻轻摇晃着。宇佳一直沉默不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文佳则不断说话想要试探些什么。

“回去之后你搬回你的西厢房去住吧。”宇佳踌躇良久终于说出这句话。方才仍然滔滔不绝的文佳听到这句话只是轻轻的“哦”了一下便再没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试探得到了答案。

文月对宇佳的行为很是赞赏。她在宇佳用晚膳的时候不断地称赞他做得好。她说：“你将要成年文佳少爷也将要束发，还像儿时那样的确不妥。”

“总而言之，这很好。”文月仍然喋喋不休。宇佳却早已不耐烦，他低沉地吼了一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夜，中厅的东西厢房主卧房都彻夜灯火通明。

年初五，宫里的家宴结束老太君坐着御赐的辇驾回到庄里。叶李联庄上下人等皆到牌坊处迎接。相对众人的喜气洋洋洋老太君则一脸严肃一下轿辇就传令让大家齐聚正厅她有事宣告。

老太君宣读完圣旨后大家都无比震惊在底下议论纷纷，他们意外的只是文佳被册封为辅庄主。不过 意外归意外大家还是依照惯例给两厅夫人和两位庄主行恭贺之礼。老太君由得大家吵了一会后才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庄主已立以后大小事务皆有庄主决断。凡不能决断的事情由正厅执法厅和西厅从旁协助，一应大小事务都不必再禀我了。”说完老太君用力地站起来正品夫人和执法夫人赶紧上前搀扶，老太君朝众人挥挥手，“都散了吧！”

几位夫人离去之后小辈们又聚拢上前给宇佳和文佳道贺，然而两位主人翁却看不出一丝喜悦，脸上写满了重重心事。

宇佳还能勉强应对大家的关心，文佳则一刻也不行向大家推了一下手便告辞回中厅西厢了。

当晚中厅的下人们在中厅开了宴席庆祝，宇佳和文佳也都出席了但是互相之间只是行礼的时候说了两句话。

此起彼伏的焰火映出有些人脸上的欢乐也映出了有些人脸上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