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梦里）

知道要和对方一起搬到中厅居住宇佳和文佳都异常兴奋。宇佳招呼自己的奶妈和贴身的侍女们收拾好东西跟正品夫人简单地道了个别就去中厅了。文佳也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就像花儿样，跟着伺候的人一起收拾包袱。西厅夫人看在眼里不禁在心上不舍之外平添了几分忧伤。

“母亲怎么流泪了？”文佳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母亲身边关切地问她。

西厅夫人不准备隐瞒自己的内心所以说道：“因为母亲不舍得你啊！”

“可是中厅不是和西厅离得又不是很远。母亲可以常常来看我，我也会经常回来看望母亲的。”

“果然我的文佳是长大了！”西厅夫人心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失望。

其实文佳并不是长大了，他也并没有那么勇敢。但是他现在更想和他的宇佳哥哥在一起生活。

宇佳听说文佳今天搬过来一大早就吩咐人打扫好了西厢房，同时连自己住的东厢房也收拾了一番。他从日出东方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终于见到姗姗来迟的文佳，不禁有些愠怒。宇佳才想发两句牢骚却生生地被文佳地一句“宇佳哥哥”给堵了回去。他不但没有发火反而关切地问文佳饿不饿，得到回答后又马上让人立刻传饭。吃罢饭宇佳提议和文佳一起洗澡，在文月和香儿几个贴身的丫头轮番劝说下才作罢。

当天夜里，文佳睡到半夜爬起来说害怕跑到东厢房去要和宇佳一起睡。文月如临大敌般百般阻止，宇佳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才清醒过来。他借着淡黄的烛光看着文佳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了句：“过来吧！”说着就给文佳整理睡在旁边的位置，完全无视文月。文佳一脸骄傲地迈着轻快的小步经过文月的床边走向宇佳，稚气的脸上愉悦又满足。

这一睡，文佳就彻底在东厢房住了下来直到他们长大也没有分开。

他们两个都住进中厅之后教授礼仪、经济学问、诗文等各科目的先生也都轮番开始在中厅进出。宏佳虽然不能入主中厅却在老太君安排下添了个叶李联庄监察的来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也都开始了新的时代，除了东厅夫人。她仍在为宏佳失去继承人的资格儿耿耿于怀，仍在为自己可以获得更高地位而上窜下跳，于是她想到了西厅夫人。

入秋之后天气一日寒似一日，西厅夫人准备了上等的绸丝和布料准备给宇佳、文佳做秋衣。身边的丫头都不在碧云也到厨房传饭去了，正殿里紫金炉里点着香，墙上挂着王羲之的字。西厅夫人低着头干活听见脚步声以为是碧云回来了随口问道：“传个饭怎么去了那么久？”

“哟，妹妹把我当下人了啊！”传入耳间的是东厅夫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西厅夫人忙收拾东西站起来指着正位道：“夫人请坐！”西厅夫人知道想让眼前的女人开心就要让对方虚荣心满足。

东厅夫人倒是不客气大摇大摆地走到正位坐下，她故做亲切地东拉西扯。西厅夫人给她倒完茶后就在一旁坐了下来。东厅夫人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才靠近西厅夫人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说了一番话，说得西厅夫人的脸色都慢慢变了。未等她开口东厅夫人又说：“你想想，人家深得老太君的宠爱母亲又是正品夫人。文佳拿什么跟他斗？莫若依了我，我保你不吃亏。”

“上得去是他的造化，上不去是他的福气。我何苦去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西厅夫人说得漫不经心从位子上站起来拍拍双手又准备缝衣服。东厅夫人只好谄笑：“唉呀呀，妹妹你真是！我哪是那样的人呢我是说让他犯点错就行。”

“人家犯不犯错与我何干？我为何要让人家犯错？夫人还是请回吧，我还得给孩子做衣服呢。”

“你!”东厅夫人蹴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气得脸红耳赤指着西厅夫人。刚巧碧云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对话于是假装没听见急忙忙地撞进门来大声说道：“开饭了，夫人！”而后才抬头作惊讶地说：“原来东厅夫人也在！”

“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丫头，见了夫人还不跪下！”西厅夫人向她使眼色。

“碧云冒犯了夫人，请夫人恕罪！”碧云忙下跪又朝脸上煽了两巴掌。东厅夫人这才趾高气扬地走了，后面跟着那个化着大浓妆一副阴阳相的丫头金花。待她们都走后西厅夫人才扶起碧云心疼地嗔怪道：“傻丫头，何苦作贱自己？”碧云见她头发有些凌乱用手帮她拨了一下说：“不这样一下她哪里肯解恨，以后还是躲着她点好。

自此，东厅夫人对西厅夫人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节庆将至叶李联庄迎来送往的事多了起来。宇佳和文佳为了应对马上到来的中秋节庆加大了礼仪的学习。这礼仪学习起来要行礼下跪动不动就重头再来的让他们两个吃了不少苦头。

“行跪拜之礼时应先拱手作揖后左膝再右膝着地，俯首贴地双手并列放在前方；站起来也是由左到右。”先生说完特意嘱咐道，“切忌两腿并拢同时下跪和同时站起来。”

一次次的跪拜一遍遍的重来把宇佳和文佳的手掌和膝盖都磨破了。几个月以来不断地学那么多东西还一直被各个先生刁难让宇佳他们又委屈又生气。文佳从的脾性温和柔弱所以纵使难过仍然强忍着。然而宇佳任性个性刚烈飞扬他早就对此不满了几次三番想当着先生的面发作，幸亏都被文佳拉住。纹月看着小爷们心情不佳又有些疲惫了就端来茶和点心让大家吃了再继续练。谁知这先生竟是个书呆子，既不会察言亦不会观色。在宇佳他们如同脱缰的马驹一样跑过去要吃东西的时候他竟然在背后训话：“你们这般失礼难道忘了尊师之道？”纹月忙赔笑着让先生莫生气又向宇佳使眼色想让先生先喝茶，可是先生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宇佳终于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茶也不想喝了用力往地上一摔，他走到坐着的先生面前把他的茶杯也打翻了大喊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本少爷面前摆起架子来，尊师之道？哼！你又懂不懂尊卑之道？”这个动静把正在偏厢干活的宝环香翠也惊动了过来。她们刚走进正殿就看到正品夫人和苏姑站在门外吓得忙跪下请安。正品夫人这才迈步走进房里，西席先生也退到一旁。

正品夫人走到先生面前说：“这些天辛苦你了，今日就先休息一日吧。明日我派人去请你。”又吩咐外面的小厮伺候先生回住所又叫宝环打扫。自己走到正位上坐下，文佳忙跪到面前宇佳则呆立原地。

“母亲大人，刚才是我.....”未等文佳说完正品夫人就招手让他站起来对他说有些事不该强出头，她转头加重语气责问宇佳：“说呀，适才还振振有词的现在怎么哑巴了？”

宇佳只是刚才一时失控正品夫人一来他就唬得不知所措了。他呆在原地只好破罐子破摔地说了句：“孩儿，孩儿觉得无趣之极。”

这一句话不要紧却把苏姑姑和丫头们吓了一跳。文佳见正品夫人的脸色微变赶紧行礼道：“母亲大人，二哥哥怕是一时烦躁才说这些傻话的，请母亲不要见怪。”正品夫人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轻轻地把茶杯放回桌面。

“孩儿不要学那无趣的规矩，也不愿意做那又虚假又没有自由的庄主。”宇佳见她并没动怒倒壮了胆子说多了两句。

“那你要做什么？”

“反正就不做那可恶的庄主。”

“谁说就一定让你做庄主了，难道文佳就不能是庄主吗？你的大哥宏佳又是比你差的不能做这个庄主吗？”正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她可以接受宇佳不用心读书也可以接受宇佳对先生的态度，但是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叶李联庄的嫡子如此软弱才遇到这点挫折就退缩的样子。

中厅的丫头们不敢出头只有苏姑姑一边劝解着中厅夫人一边嘱咐宇佳认错。

宇佳先是壮拉胆才说了那些话如今见母亲真的生气了心里早已没了底，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二哥哥，快认错吧。”

“也不必跟我认什么错了，到祠堂去跪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正品夫人说完站起来往外走。苏姑姑看着正品夫人想说些什么话替宇佳求情，中厅的丫头婆子小厮们也都跪了一地。但是正品夫人并没有心软反而说道：“谁再要求情的都拉去赏一顿板子。”

“去就去！”宇佳也是被激怒了猛的站起来气冲冲地站起来走出去。

正品夫人看著他的背影即使很生氣卻也有幾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