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语真能成谶

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多钟，赶集的行人越聚越多，人声嘈杂，但是瞽者的话语却一字一句的传到父子二人的耳中。

　　这第一个故事嘛，发生在西周末年周宣王时期。在他执政第39年的时候，曾经御驾亲征，但是却不幸战败了，失去了上千亩地，还损失了一批车马，可谓是得不偿失。失败之后，周宣王在现在的固原州进行了整顿，这里也是回都城必经的之路。这天周宣王走在路上，听到十几个小孩在那唱歌：

月将升，日将没。檿弧箕箙，几亡周国。

周宣王一听就很生气，让人把小孩抓过来。小孩一看来人全跑了，最后就抓到俩。周宣王问是谁唱的，小孩说是一个红衣小孩子教给他们的。宣王问红衣小儿在哪，小孩却说自教给他们以后，红衣小儿就不见了。

　　周宣王一听十分生气，他想到。月将升，日将没，意思就是将有女主乱国。太阳代表男人，月亮代表女人，太阳没有了，月亮升起来，那就是阴盛阳衰，将会有女主祸乱朝政。

　　后两句，檿弧箕箙，檿是一种桑木的名字，可以用来做弓，所以叫做檿弧。箕是一种草的名字，可以用来结成箭袋，所以叫箕箙。最后一句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就是说周朝会因此几乎灭国。

　　并且，这首童谣是出自一个红衣小孩。只要是市井流传的没有源头的话都是流言，并且二位也读过书，知道火星被称为荧惑。荧惑守心，一旦有荧惑就意味着乱主。这是上天让荧惑化成一个小孩来警告周宣王。

也是因为这样，周宣王才如此担心，准备销毁所有的弓箭，并查后宫的人。

　　这时候宣王听皇后说了一件怪事：一个老宫女从前朝就开始怀孕，到现在都已经四十多年了，昨晚才生了一个小女孩。周宣王赶紧问孩子在哪，王后说，觉得这个孩子是个不祥之物，已经让人用草席包裹着，扔到了十公里以外的清水河中去了。周宣王又立即召见这个老宫人，询问她是怎么怀的孕。

　　原来在夏朝桀王末年，褒城有个神仙化成了两条龙，降落在宫廷门口，嘴里流着涎沫。并且忽然开口说人话：说自己是褒城的俩位君王。桀王非常害怕，就想把这两条龙杀了，可是太史官占卜说杀了会不吉利；想把它赶走，太史官还说不吉利。太史官说这神仙下凡肯定预示着祥瑞，大王为什么不请他吐一口唾沫收藏起来。龙的唾沫是龙的精气所在，收藏龙的唾沫肯定能带来福气。于是就又占卜，果然是大吉之兆。

　　于是就用金盘子收集龙的涎沫，并供奉在红色的盒子里面。然后就突然间狂风大作，风雨交加，两条龙飞回了天上。而收藏龙涎沫的盒子却在国库里藏着，历经商朝六百四十四年，传了二十八个皇帝，到周朝又传了三百多年，一直都没有打开过。一直到周宣王的父亲，看到这个盒子发光，就命人打开看看。结果宫人一个不留神将金盘掉在了地上，龙涎沫掉地上以后变成了一个小乌龟，在宫里到处跑。

　　这个老宫人当年才十二岁，无意间踩到了小乌龟的脚印，便因此怀孕了。当时的王觉得这样太不吉利，还有失风化，没有丈夫怎么能怀孕，于是把老宫人关了起来。一直到四十年后，才生下一个女孩。

　　周宣王立即派人去找，可是却找不到小女孩的踪迹，于是就又去占卜。却得到了这么一段话：

哭又笑，笑又哭。羊被鬼吞，马逢犬逐。慎之慎之，檿弧箕箙！

占卜的结果又指向之前童谣里面的弓箭，也就是说童谣预示的灭国女主并没有死。羊是未，马是午，这榆树着是午未年，又哭又笑寓意着虽然祸患暂时离开了王宫，但是却没有消失，弓箭之祸仍旧没有避免。小女孩只是离开了王宫，并没有死。于是周宣王下令查问全国的女婴，并且不允许制造弓箭，违令者处死。

　　刚好一对夫妻来镐京卖弓箭，便被守卫抓了，还杀了妻子，因为童谣预示是女主乱国。男子逃脱之后跑了十几里路，来到清水河边。看到众多鸟叫，走近看发现是一个草席，众多鸟衔着。男子赶走了鸟，才发现是一个女孩，想着既然那么多鸟将她衔着出水面，肯定是个大贵人，于是便带着女孩躲起来，找机会带去了褒城。

　　说到这里，二位应该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了吧。瞽者问到。

　　寄奴回到，那应该是褒姒吧。后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褒姒一笑。才引出来“周辙东，王纲坠。逞干戈，尚游说”。

　　不错不错，你这个后生所言不虚啊。

　　寄奴又拜，对瞽者说，老先生，恕我愚钝，可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个“武帝再临，除瘟去疫”有什么关系啊。

　　哈哈哈哈，瞽者手拈胡须，对寄奴说，后生啊，不要着急，我说了是两个故事，你还没听完呢。

　　听先生教诲。寄奴回答到。

　　嗯，这第二个故事嘛，发生在秦朝年间。嬴政想追求长生不死，于是就派韩终、侯公、石生等人便奉命出海寻求仙人不死的奇药。后来嬴政去巡视北方边地时，出海寻药的燕人卢生回来了，虽然没有得到不死药，却给他带来了一本仙书。

　　嬴政打开一看，大吃一惊，因为书上写有五个大字，“亡秦者胡也”。原来，帝国的真正威胁并不是国内的六国余孽，而是北方的胡人。而且刚好这个时候，胡人趁着战国纷乱之际强势崛起，不断侵扰大秦边境，这次出巡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北方情况。嬴政一想，觉得这五个字很有道理，不愧为仙书。

于是，他就下令让蒙恬率三十万骑兵北上出击匈奴，攻占河套地区，把匈奴赶到更荒漠的北方。与此同时，为了长治久安，他还下令，把战国时期秦、燕、赵三国的长城重新修缮，建立起西起临洮、东至辽东的万里长城。

　　只是让嬴政没有想到的是，“亡秦者胡也”虽不假，但此“胡”非彼“胡”。那么我在问问后生，这真正的“胡”是谁呢？

　　寄奴答到，先生，这个“胡”应该指的是嬴政的小儿子胡亥吧。

　　没错，瞽者回答到。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我要走了。

　　诶，老人家，老人家，父子二人想去拦阻瞽者，瞽者的身子却变得和棉花一样，直接躲开了，朝着北方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月将升，日将没。檿弧箕箙，几亡周国”。

　　“亡秦者，胡也”。

　　“武帝再临，除瘟去疫“。

　　刘公忽然顿开，儿啊，难不成，这“武帝再临，除瘟去疫”。也是一句谶语？你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寄奴答到，可能是有可能，可是这武帝有好多好多啊。父亲你看，汉武帝刘彻，梁武帝萧衍，唐武帝李炎。这么多了，谁知道会是哪一个呢？唉，这一路上就很奇异，今天又多了一件事情。

　　刘公答到，奴儿，有因必有果，所有的一切都也许都指向答案的终点——祁州。赶集的人流也快散去了，不如即刻登程，咱们去祁州寻找答案吧。囿于这里是什么也想不出来的啊。

　　于是二人回到路旁，伙计将马儿牵了出来。寄奴和刘公客气的说了声谢字。刘公掌车，寄奴入厢压车，父子二人出了沙河桥，向着河间方向一路朝西而去。

　　刘公在前面驾车，哪里看到寄奴的双眉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的帽子里重复着几句话。

　　“月将升，日将没。檿弧箕箙，几亡周国”。

　　“亡秦者，胡也”。

　　女孩眼角带泪，哭着对他说：“鼠尾之草，驱瘟除疫”。

　　孩童手里拿着糖龙，奶声奶气的说：“武帝再临，除瘟去疫”。

　　这些话就像一条条的枷锁，锁住了寄奴的心，他不明白，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自己感叹一句：吁，是风吹着草动啊。这正是：

　　檿弧箕箙，几亡周国。

　　亡大秦者，是乃胡也。

　　鼠尾之草，驱瘟除疫。

　　武帝再临，除瘟去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