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惶惑，却又知道不该多言多问，娼妓本就不能质疑恩客的选择，更何况宋老爷今日一来就要饮酒，恐怕是心中有事，这种时候，春杏就更不敢多嘴了……
宋辰也听到了楼板上的声响，也察觉到了春杏的迟疑，
杯中的酒空了，春杏却仍站在桌边出神，
宋辰没有出声，自己伸手去拿酒壶，却发现春杏把酒壶攥得很紧。
春杏回过神来，尴尬无措地看着宋辰，宋辰看了看酒壶，春杏这才赶紧松手。
宋辰拿了酒壶，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饮尽时，瞥到春杏仍手足无措地站在那，
怪可怜的。
“翠华楼的酒真好喝呀。”
他给她台阶下。
“啊？是吗……”
可惜，春杏的头脑转得不够快。
宋辰接着道：
“就是贵、太贵了。”
“怪不得您往日都不在这里吃酒。”
春杏拿了酒壶回来，继续自己的工作，为宋辰把酒杯斟满。
宋辰又立即饮尽了。
春杏定了定心，想起“善解人意”的职责，一面斟酒，一面开口询问：
“宋老爷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啊？”
“人生在世，能有几日痛快的啊……”
春杏愣住，
看来宋老爷心里真的有事，而且是很大的事情，大到让他想不开。
“春杏，倒酒。”
宋辰又拿酒杯，竟是空的。
春杏依言斟酒，劝道：
“宋老爷，您也别干喝啊，好歹也吃口菜下酒。”
“我吃了。”
“您明明就没吃！”
春杏有点想较真了，敷衍人也不是这样敷衍的啊……他甚至连筷子都没碰过一次！
“我是就着这一肚子的不痛快当下酒菜了！”
“……”
宋老爷真病得不轻，
春杏又倒酒，这几句话功夫，宋辰又饮了三杯，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春杏鼓起勇气，说：
“宋老爷，您想不想听曲儿？”
“好啊，不过……”
宋辰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玩味道，
“春杏啊，你几时学会唱曲儿了？”
“……”
春杏羞赧地低下头，手指扣着酒壶，
“我……刚学没几天，还没给客人唱过，宋老爷您别嫌弃。”
“哦？你真会唱曲儿了？林妈妈怎么舍得给你请老师的？”
“是玉奴姐姐帮忙，妈妈准我和玉奴姐姐一起跟着掌教嬷嬷学歌艺。您听过玉奴姐姐唱曲儿吗？她唱得可好了，听她唱曲儿，不用喝酒也能醉掉。我……跟她比还差得远呢，像我这种资质……玉奴姐姐不帮忙，根本没机会学唱的。”
提起玉奴，春杏就有许多话讲，尤其是对宋老爷讲，
她知道玉奴姐姐在乎宋老爷，
她多为玉奴姐姐说一些话，心里也就能跟着好受一些。
“你玉奴姐姐的歌我可听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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