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地求饶,可短短几秒之后,他顿住了,他看见他视为救世主的男人,在笑,嘲笑。
他猛地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为了生命,变成了多么卑微,多么恬不知耻的模样。
“为了我?我可没有让你去诬蔑我们美丽的沧月小姐吧?”玄夜甩开公爵,反倒将目光投向沧月。
“您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悉兰,为了您啊。只要击垮了玄月,您,您就是皇帝了啊,您就是......”
他已经开始口无遮拦,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皇帝本人面前跪在皇子脚下,扬言要击垮别的皇子,给他的支持者铺路,真的是......
“愚蠢。”玄夜一脚踢开,愚蠢至此,他都嫌恶心。
“都怪她。”他将矛头指向侍女,“是她骗了我,是她,这个臭/女人,表子,我一定要弄死你,弄死你。啊啊啊啊—”公爵拿起桌上的餐刀冲了过去,一刀插在女仆的胸口,红色的液体汩汩流出。
血腥的气味弥漫开来,众人在尖叫呼喊中四处逃散。
沧月倒吸一口凉气,甩开玄月,跑下台去。
“你,你,也去死,去死!”公爵已经接近疯狂,谁能想到几分钟之前还是衣冠款款的上等贵族,此刻已经像个疯子一样嗜血眼红。
他挥舞着小刀,向沧月刺去。
“找死。”沧月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握,尖叫声中,他手背的青筋都被勒得爆起,他吃痛地送开了手,餐刀也随之滑落。
“你罪无可恕。”沧月从桌上拿起另一把餐刀抵在他的脖颈,轻轻一滑,一道参差不齐的刀口触目惊心地裂开,一串串血珠顺着刀口滑下。
“小沧,别。”玄月追上来,将她抱在怀中,这是安慰她,也是制止她。
他看到沧月的眼神和那几乎要盈满眼眶的泪,内心猛地一紧。“小沧,法律会替你惩治他,别脏了自己的手。”
玄月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再有接下来的动作。
沧月浑身都在发抖,握着刀的手骨节分明,筋脉都在跳动。她很生气,很生气,这么一个生气勃勃的女孩,就这样,倒在了她的眼前,奄奄一息。
“小沧,听话,把刀放下。”玄月哄着她。
如果沧月今天在这里杀了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不能让她因为愤恨而做出如此冲动不顾后果的事,更何况那个蠢货的死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玄夜握住了沧月拿刀的手,“你啊,怎么还是那么暴躁,总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姑娘家,别总是打打杀杀的。’沧月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芒雅的身影,那个温柔的女人摸着她的头,嗔怪她要学会贤良淑德。
她松开了手,那把餐刀乖乖地落在了玄夜手中。
她可以停止报复行为,可却控制不住情绪,泪珠一滴滴的滚落。
她曾经,没能守护好自己的国家,没能保护自己的亲人,她彻夜痛哭,以为自那以后她具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可如今...却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
沧月啊沧月,你跟曾经的自己有什么区别?真废物。
她自责,责怪自己没有早一点警觉。
她走到女仆的身旁,扶起她,却像失声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夫人...您今天,好漂亮啊。”女仆颤抖着手提她擦拭眼泪,“你可是新娘,新娘是不能哭的,要是为了我哭泣,我会良心不安的。”
“夫人,您果然很高冷呢,大家都这么说。但我啊,倒是觉得您比任何人都温柔,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为什么?”沧月哽咽,“为什么不逃走?”
“嘿嘿。”女仆笑了笑,“其实我好怕死的,但我实在不想让夫人落入坏人的圈套。”
“你就那么确定,我不是坏人么?你明明听到我说...”
“嘘,你看。”她抬起手,那是她昏迷时,沧月帮她缠的绷带,“这么善良的夫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就算是,我也愿意,替您...咳咳...效命。”她咳出了血,看来已经伤及了心肺。
“别说了,我带你去看医生。”沧月四下回顾,嘴里不停的叨叨,太医,太医,殊不知怀中人的呼吸已经逐渐消弱。
“小沧,冷静点。”玄月扶住她。
“玄月,你可以救活她的吧?你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对不起,沧,她已经...”
......
公爵被玄夜下令,暂时关押大牢,听从沧月发落。
玄月的婚礼草草收场,玄夜的婚礼也受了这件事的影响,走一遍流程,很快便结束了。
婚礼是玄月与沧月上午举行,玄夜与莫兰下午举行,这是玄清的安排,因为如果出现了突发情况,玄夜一定会来坐镇,因为会影响到自己。
只不过这位公爵意料之外的蠢,他以为他是玄夜忠实的追随者,就有了免死金牌,只可惜玄夜根本不吃这一套,做出这么混蛋的举动还谋求他的庇护,他若真的保了公爵,那才是名副其实的蠢货。
所谓杀鸡儆猴,支持玄夜的那群家伙看着曾经的‘战友’惨遭如此下场,总不至于完全熟视无睹。
只要他们根基动摇,那就有的是机会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