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卖身

常顾君站在醉玉楼门前，听着从楼里传来的那或含蓄或露骨的挑逗之语，小脸上满是挣扎之色：(如今我身无分文，可需要银子才能将阿娘安葬，且我也需要一个能吃一口饭的地方，这样才能有朝一日让常慈安为阿娘偿命。)

挣扎了半刻钟左右的常顾君，终于还是抬脚踏进了醉玉楼的门槛。

醉玉楼，十年前如雨后春笋般，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被世人所知晓，饶是仙门百家修士，也是有所耳闻的一家青楼戏阁，只要你银子够，男倌女伶都有。醉玉楼约有上百家，几乎大一点的城池，皆有一家醉玉楼。一家醉玉楼一日便可日进万金，据说这醉玉楼背后的东家，乃是兰陵金氏，是金氏敛财的支柱产业之一，不过却从未得到过金氏的承认，所以至今醉玉楼的东家是谁，仍是一个不解之谜。

常顾君刚走进门，一个约二十五六岁，相貌俊秀的男子，便打招呼到：“君哥儿，这么晚了，还来给淮瑾送香啊。”

“苑倾爹爹，顾君是来卖身的。”

苑倾，醉玉楼五年前的头牌清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于五年前被东家任命为栎阳醉玉楼的管事，不再接客。

苑倾口中的淮瑾，原名南淮瑾，年十五，是醉玉楼现在的头牌，也是一名清倌。南淮瑾的母亲原也是一名制香师，与常夫人是旧识，后来因其父亲染上赌瘾，卖妻卖子，南夫人不甘受辱，投井自尽。而年仅八岁就相貌出色的南怀瑾，最后还是被南父卖进了醉玉楼。

南怀瑾十三岁成为醉玉楼的头牌，自一年多以前常顾君前来醉玉楼推销成香，便将常夫人所制的香全部买下，每月让常顾君前来醉玉楼送一次香，偶尔还会多给一些银子。

苑倾听常顾君这般说，皱了一下眉：“你先随我来。”说完转身上了楼。

待二人来到苑倾的房间后，苑倾给常顾君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开口：“君哥儿，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又可知醉玉楼是什么地方？这醉玉楼是供有钱的主儿寻欢作乐之地，常人躲都来不及，你怎想着自己往火坑里跳！”

常顾君扑通跪在地上，将袖子撩起，漏出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苑倾爹爹，如今顾君已无路可走。阿娘病逝，常慈安将我与阿娘赶出门外，如今阿娘的遗体还在常府后门。”

“顾君只求苑倾爹爹买下顾君，换取几两碎银，让我将阿娘安葬。我虽年幼，但洗衣做饭端茶倒水都会，求苑倾爹爹怜悯。”话落，不停给苑倾磕头。

苑倾见常顾君如此，轻叹了一息：“你且先起来吧，卖身便不用了，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个小厮即可。现在便随我去义庄买口棺材，先将你阿娘入殓才是。”

“多谢苑倾爹爹，多谢苑倾爹爹。”说完又对苑倾磕了两个响头，这才起身。

“都是些苦命人，能帮一点，就帮一点罢了。”

苑倾领着常顾君去义庄买了一口棺材，再由义庄的人连夜将常夫人抬出城，葬于栎阳城外的一座荒山。待回到醉玉楼时，已经是子时末。

“今夜你便先住我这里好了，明日再给你安排房间。我去让人将热水提进来，你先洗个澡，稍后给你上药。”说完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