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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谷之乱(一)

小帝姬的天命姻缘

仙山岁月,绵远悠长,转山转水似来无穷无尽。转眼之间,寒冬腊月已逝。陆离所谓的小住初念居,一住已至暮春之月。扶桑花在汤谷肆意绽放,花上复花,榛榛叶叶馥郁葱葱。

续灵草再有一月,便可移栽小盆内,带回招摇唤醒念槿。纵然这事儿即将告一段落,但我心里仍然揣着另一件事,那便是我还未曾查出究竟是什么致使念槿与羽族拥有着隐隐的关联。陆离小住的这段时日里,我同他仔细探究过此事。几月下来,我俩甚至走遍了汤谷之地。最终还是只有一结论,此处委实偏远,人迹罕至,果真找不出别的什么线索来。念槿确如传闻所说,乃是汤谷孤女。她本是一朵朱槿扶桑,又尽吸了天地灵气,才化作人形。

后来我一想,不若待回了招摇山,解开她的封印再做打算。她醒了之后,自然一切能见分晓。是以,这事儿就像一桩无头案一般,渐渐搁置了。

数着日头,盼着归期。在汤谷住了小半年,委实想家。不知哥哥在招摇山上寂不寂寞,既没有我的陪伴,也少了陆离的造访,倒是真没人同他喝酒对弈了。想及此处,便有些闷闷不乐。

是日,陆离见我愁眉不展,问道:“怎么了?”

我低着头,足尖拨弄着野草,不经意的踢远了草丛中的一颗石子,闷闷的答了几个字,“想家,想哥哥。”

他弯腰拈起身侧的野花,放在鼻尖闻了闻,“再有个把月就回去了,不是还有我呢么,坚持一下。”

我揉了揉鼻子,眉心微蹙,“就是你在这里,所以哥哥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了。”语气中貌似含了一些怨怼之声。

“也是。”陆离微顿片刻,瞥我一眼,“那不如今日我再去沽些酒回来。咱们就在东荒之地,与卓燃隔山畅饮如何?”

数月前,他从招摇来,带来的两坛桑果蜜酿早已被我二人饮了干净。后来虽然嘴馋,但想着即墨镇的寡淡清酒,委实也提不起兴致。不过有一次,陆离亲自跑了一趟即墨镇,带回来的却是另外一番香浓滋味。虽只及得上我的手艺十之五六,但好歹能入了口。自那以后,每隔几日,他便会走一趟即墨,沽些美酒回来,供我二人排解排解忧愁。

于是我蹙着眉朝他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得我应了一声,他便揉了揉我的头发,踏云而去。

虽然我不知这段时日,他留在这里作甚。然方才嘴里表达的意思是想让他回去看看哥哥,但实际上更望着他留下来陪着我,否则在这偏僻之地,倒是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总不好叫他……两地之间频繁奔波,今日陪哥哥,明日来陪我?不行不行,这个想法委实要不得。

我一边摇着头,一边拿着几颗自己腌制的山果蜜饯儿,含了一颗在嘴里,舌尖化开一丝酸甜。百无聊赖的走向汤泉,看了一眼续灵草。此时约莫未时初刻,日头正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后,正打算转回去小憩片刻。方迈了两步,忽闻一阵大风刮过,肃杀凛冽之势惹得密林哗哗作响。隐隐瞧见,天边似有一阵黑云压顶。惊起三两只金乌,尖叫着划破长空。

带着没来由的忐忑不安,踱步回到房里,一颗心莫名的提到了嗓子眼儿,干咳了一声,莲苼见状为我斟了一杯茶。我端着一饮而尽,随后抬手挥了挥袖,本欲吩咐她退下。但,莲苼怔怔的盯着我看,身子没有半分挪动。

我抬眉,“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立在我的一侧。望着她的眉间,渐渐凝起一股…煞气。未及我反应,眨眼之间莲苼便祭出一掌,全力拍在我的背上。喉咙即刻涌上来一阵腥甜,呕出一大口鲜血。这一掌,莲苼捏了十足的劲力,那般模样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血腥之气,我的全身上下似要炸了开来,吃力的吐出几个字:“为…为什么?”

莲苼缓缓走了两步,绕至我的面前,蔑了我一眼冷冷道:“左右是个将死之人,那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五脏剧烈的翻滚、疼痛着,鲜红的液体不断的从口中涌了出来,染得衣衫早已湿浸。我的一只手紧紧的按着胸口,企图止住呕血,但却是徒劳;另一只手勉强撑着桌角,令自己不至于因伤势而倒地。

莲苼眼底浮出一丝讥嘲,缓缓道,“别白费力气了,方才你饮的茶,我下了散灵之毒,原本不必暴露身份,便能将你置之死地。但我深知帝姬精通药理,为保万无一失,是以又全力拍了你一掌。这毒,怕是已经散入你的周身,是无论如何也解不了了。”

原来,莲苼对我早怀了必杀之心。

未几,她俯下身,伸出手用力地捏紧我的下颚,颚骨霎时迎来一阵巨痛,“帝姬啊帝姬,谁让你自作聪明呢?好好的招摇帝姬不做,救什么念槿?画鸢娘娘已是太子妃,娘娘不会容许念槿活过来,自然也不会容许你活着救她。”

画鸢,竟然是画鸢。

莲苼用紧捏着我的手,用力一摔,将我带倒在地。我伏在地上,胸腔剧烈的起伏不止,耳畔传来她的冷笑,“不过,娘娘说她感激你,若非你的相助,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成正宫的。”

话间,她低头擦了擦染血的手,遂又大步朝屋外走去,头也未回,“续灵草一毁,羽族帝姬一死,招摇山必将陷入大乱。此后,还有谁有心思再救治念槿?若我寻得机会,能伺机毁了念槿仙身,便算万全。那时,太子殿下便是娘娘一人的夫君了。”

今日这般杀身之祸,竟只来源于一场夺夫之恨。

大门在莲苼讥诮的音调里缓缓掩住了,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伏在地上,吃力的看着她勾起最后一丝狞笑,便晕死过去。

我以为我死了,但好像是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我,极爱明艳的朱色衣袍。总是袭着一身似火的嫣红,在一方小茅屋内忙着进进出出。屋子很简陋,推开门便能瞧见四四方方的一间小屋子统共不过两件家具,角落里搁着一方陈旧的木榻,东首置着一张圆台。我端着一只土碗,走了进去,榻上卧着一名男子,我走近他的身旁,扶着他起来,喂了药。我努力的想看清他的脸,但是模模糊糊只有一个轮廓。

场景忽然一转,院外朵朵扶桑分外妖娆。我一个人站在树下,望眼欲穿,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揪着一颗心,久久放之不下。追及目光,是了,总算瞧见,远处,一队云辇浩浩荡荡的从天而降。为首的男子,脸上盈着笑意,朝我款款而来,我依然看不清他的面庞。

陡然间,又上了天宫。

我想看看还会发生些什么,但是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没有了,仿佛置身于虚无之中。我大概是死了吧,待到元神散尽,一切便都灰飞烟灭了。

我孤独的游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走了很久很久。在逐渐失去意识之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束白光。我不自觉的抬出手背掩在眼前,虚着眸子望向那缕光。蓦地,整个人眼前一晃,被白光吸附而去。

接着,我睁开了眼睛,灯台之上的夜明珠漾着莹莹柔火。

是夜,喉咙发干,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吃力的动了动手。

“卿卿?你醒了吗?”说话的人,焦急又惊喜。

我模糊的瞥见他坐在床榻一侧,紧张的握着我的手,是陆离。

“水…”我艰难的发出一个声音。

陆离慌慌张张的起身替我倒了一杯水,沿榻而坐,将我扶起来,让我靠在他的怀里。干涸的嘴唇碰到清水的一瞬间,一股清甜滑入口喉,似久逢甘霖。

我一边喝,一边听他说:“慢点,慢点,别呛着。我请医仙再来为你诊诊脉。”

待我饮尽清泉,又摇了摇头。喉咙得到滋润以后,说话不再那么困难,只是气息依旧微弱,“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寻常医仙只怕还及不上我。”

陆离凝着眉,我以为他会反驳。但没想到他将杯子攥在手里,只是问了我一句:“那你是想躺着,还是想靠一会儿?”

似乎躺了很久的本人,委实不愿继续躺着。于是我偎在他怀里小声的说:“我想靠靠。”

“好。”陆离挥手隔空将杯子送回桌上,又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晕倒之前,我知道莲苼对我下了杀手,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未料及又醒了过来,只是不知后事如何,于是我开口道:“莲苼呢?”

陆离的下巴微微抵着我的头,小心的揽着我,“卿卿,你已经睡了七日了,身子弱得很。你就好好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嗯。”

因方才的饮下的泉水分明是招摇山的澧泉,我以为自己身在招摇山。哪知,待我环顾一周瞧了瞧房间的陈设,才知此时我仍然身处汤谷初念居。听陆离说,他本打算带我回招摇,但见我的伤势之重,不易长途跋涉,便留了下来。至于那澧泉,倒是哥哥有心,是从招摇携来的。

那日,莲苼关上门后,第一件事便是如她所说,毁了续灵草。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初念居,伪装成发现命案现场的人。但她未料及陆离去而复返,当时,她的衣袍还沾着血渍;且毁草的一刻被陆离当场撞破,是以陆离顷刻间便明白了,莲苼就是下手之人。

纵然莲苼修为不错,但决计不是陆离的对手。三两招之内,便被制服。之后,陆离冲进我的房间,发现了伤重不醒的本人。

至于陆离沽酒,去而复返,乃是一番莫名的不好的预感。在我被莲苼重伤后,他似乎觉得大事不妙。于是调转方向,飞奔而回。若非他来得及时,本人只怕早就命丧当场了。

“卓燃在你出事后,便赶来了。不眠不休待了好几日,方才我趁他不备对他施了术,才强制他去休息。”

“嗯。”我只晓得自己睡得久,只是不知我竟睡了七日,令哥哥去休息休息也好,“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谁是背后主使?”依照陆离的脾性,同哥哥一般护短。既是他擒了莲苼,那他定然不会放过她。但仅仅是莲苼一个丫鬟还好说,倘若牵扯了东宫进来,形势便复杂了。

陆离环着我的双臂微微一紧,“是画鸢。”他微顿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初,莲苼还不肯说,但我用禁术探了她的神识。”修为颇高的神仙,通常能习得这般本事,探取旁人的神识。但因此术会令双方异常痛苦,施术之人掌握不好极易被反噬,故而被列为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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