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服就干

南宫傲天静静沉思，眼神迷蒙如雾，忽然站起来愤怒道：“昊辰，此事证据确凿，玉面神剑司马长空可以作证。南宫昊坤明天率二十高手把青峰寨灭了，有些人是必须死的。怎么也要给江湖一个交代！昊辰负责向江湖布击杀令，尽快抓到张洵，彻底查清此事。”

南宫昊辰微微皱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望了一眼暴怒中的父亲。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邃双眼好像在默默思索什么。

天空飘落丝丝细雨，雨其实不大。细密的雨丝很轻很静地飘着，树林上只能看见牛毛般细密的雨痕，眼前的那棵树，因这油般的细雨，叶子越的显得更绿。轻轻地摇曳着，仿佛在说着雨中的感受。

夜晚寒冷的雨水让张洵又平添了许多的忧伤，天一点点黑下来。白日里明媚的色彩渐渐淡去，惟有那暗淡的黑色越浓烈，沉静下来。碧绿的烟霞湖慢慢地灰暗起来，水墨画似的堆在那里，平添许多伤感，叫人心中忐忑不安，好像要出点什么事儿，又好像在等着些什么，盼着些什么？

张洵再也忍不住了，仰天长啸，“贼老天，你说，为什么那么倒霉总是我，难道一辈子都要这么被人追杀下去？我不服！！！”愤怒吼声直冲云霄，久久回荡在空中。

张洵在路上玩命狂奔，完全忘记运用真气提气奔跑。他心中有太多的悲愤需要发泄，雨下得更大了，但无法浇灭心中像火一样燃烧的悲痛。

天亮以后，晴空像洗过一样干净，不带一丝尘埃。偌大的江宁城被完全被南宫世家封锁，街上到处是南宫世家的护卫，所有离开的江宁城的道路上都有护卫在盘查，气氛异常紧张。

江宁城中悦来酒楼中，张洵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桌子上下堆满酒坛。

几个佩带刀剑的护卫走到楼上，神色严峻，仔细盘查所有正在喝酒吃饭的人。虽然看见烂醉如泥的张洵，但却没有丝毫怀疑。张洵现在应该正忙着逃跑，绝不可能喝得烂醉，于是他们很快离开酒楼。

张洵接连几天都在酒楼拼命喝酒，想要忘记心中无尽的伤痛。喝醉之后晚上随便找个地方躺下睡觉，浑然忘记潜伏在周围的危险。

深夜寒凉，孤寂黑夜中，张洵如虾米般弓身在黑暗污秽角落剧烈地呕吐。烈酒并没有麻醉他的意识，每夜总是半睡半醒，似醒似梦。许多痛苦画面接连不断地涌上来，不停在眼前飘摇，一缕又一缕，游丝般的绕过来又绕过去。

一轮皎洁的明月低低的刚好挂在树梢上，南宫昊辰背着双手静静站在碧绿湖畔。湖水似乎绿到心灵深处去了，轻风拂过，湖面起了漪涟。仿佛一位睡美人小寐初醒，伸了伸懒腰，绿缎长袖从玉臂轻轻滑落。那些绿波，那些绿影，混着皎洁如玉的月色动荡了起来，微风轻轻吹起白色长衫，映着乳白月光，温文儒雅，玉树临风。

南宫昊辰这几天总是想起南宫雨柔，双眼忧郁而伤感。没想到善良温柔的她竟然会遭受如此悲惨的下场。他忽然握紧秀气的双拳，眼中射出坚毅目光，无论如何也要让真正凶手得到惩罚。

南宫昊辰迟迟没有布江湖追杀令，本想靠南宫世家的力量把张洵擒住。而且此事一直存在疑点，但过去好几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南宫浩坤轻松把青峰寨诛灭铲平，江湖中从此再无青峰寨的名字。他轻轻叹息，看来只有布江湖追杀令了，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办，无暇抽身处理这件事情。

南宫昊辰不想亲自出马，张洵这种小角色还不配让他出手。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耗费他的精力，他现在想的不是张洵，而是江湖中的广阔天地！迟迟不能把张洵逮住，他也觉得奇怪，毕竟张洵只不过是江湖五流小帮会的副寨主。

张洵在酒楼听见青峰寨被南宫世家诛杀殆尽，五百多号兄弟无一活口，全部惨死在青翠的青峰山。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举在手中的酒碗停住，醉眼朦胧的眼睛努力睁开。青峰寨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杀人放火的事也没少干，但毕竟那里是踏入江湖的第一步，那里有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那里有把酒高歌的痕迹。

盘踞青峰寨多年的青峰寨就这样被南宫世家屠杀干净，张洵突然从麻木逃避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从对南宫雨柔无尽的思念中回到现实，开始认真思考未来。他低头望向手中的酒碗，晃荡的烈酒清晰映出他那憔悴狼狈的模样，昔日飘逸飞扬的长发粘连在一起，早以看不出以前那种乌黑模样。

经过几天的搜寻并没有发现张洵的踪迹，南宫世家估摸着张洵早以逃出江宁城。于是放松江宁城的搜查，但还是到处张贴带有张洵画像的追杀令。

张洵一脸苦笑着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他在江湖中已经出名了！居然在江湖权威的黑榜中跻身于前三百名。

六大门派经过一番讨论后认定张洵奸杀南宫雨柔，众说纷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江湖。南宫世家给出丰厚奖赏，如果生擒，还可以得双倍奖励。一致决定把张洵排在黑榜的两百八十八名。

追杀黑榜恶徒是名利双收的事情，可以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侠客，同时还有丰厚收入。或许还会有美人投怀送抱，斩杀排名靠前的黑榜高手，虽然得到的名利越多，但危险也越大，所以基本无人胆敢招惹排名前二十的黑榜高手！

众多热血侠少前仆后继的追杀那些排名低下的恶徒，毕竟这是成名最好，最快，最有效，也最刺激的方法。特别是像张洵这种武功不高，但排名还比较靠前的恶徒最受欢迎，毕竟不单什么风险。

张洵还是老样子，一把很普通的斩马刀别在腰间，只是长发更加凌乱。路边一间简易的茶铺，他冷冷喝着略带苦味的凉茶。咽在口中那淡淡的苦味让他深深沉浸在痛苦回忆里。“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清清爽爽的微风拂来，张洵并没有感觉到，连长发也没有吹动。他知道目前危险处境，一不小心就可能脑袋不保，也明白就算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不过是江湖中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如果说出玉面神剑司马长空的名字，一定会死得更快更惨，他只有默默逃亡。

张洵似乎忘记在逃亡途中，也忘记观察周围的动静，独自坐在椅子上沉思。凝视绽开在水里的茶叶，绽开的不仅是个人的记忆，还有那无尽的忧伤。那些叶子渐渐地青了绿了，仿佛又要跃上枝头。沐浴着温柔的春风，眼中的悲哀似乎融入到苦涩的茶中。

暗淡夕阳整个被张洵高大身形挡在身后，茶铺旁边树木的影子越来越长。终于把茶铺里的人缓慢圈在阴影之中，上半身是夕阳，下半身是阴影，根本无法看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坐在角落的三个灰衣人悄悄打开藏在包袱里的兵器，就在阴影和夕阳之间轻轻地移动。拉长的阴影则无声向后挪移，他们突然向沉思中的张洵以不同的角度起猛烈的攻击。

张洵右腿运劲把桌子踢得粉碎，配合着朝四周飞散的木块。右手拔刀弯腰迅猛滚翻，左手悄悄拔出藏在怀中的短剑。用很难看的姿势挥刀利索的砍断其中一人的小腿，接着利用对方惨叫声和未落地的木块干扰下左手剑光一闪迅射出，又是一声短促惨叫。

张洵狼狈站起身来，目光冰冷。一名灰衣人被砍断小腿后痛苦在地上抽搐，鲜血直涌。另一名灰衣人胸口上插着一枚自下而上的短剑，死去的目光充满惊恐不信。唯一剩下的灰衣人则目瞪口呆地站着！

张洵没有丝毫停顿，挥刀趁势继续猛攻，对手很快倒下。其实三人的武功都和张洵差不多，断腿那人的内力可能比他还强一点，但却被他利用环境和随机应变给轻松解决，这是逃亡路上第一次遭到伏击。

张洵很快就经历十几次激烈惊险的追杀，还好每次都有惊无险。成功逃脱对方追杀，这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他在青峰寨隐藏实力。使得江湖人以为他最多也就和赵旭武功差不多，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早已超过赵旭。

张洵坐在破庙中一小堆快熄灭的火堆旁边，班驳的墙上布满裂缝。一枝金黄野菊花居然从缝隙中顽强地长出来，夜已深，周围聒噪的蛙声一片。他望着破庙里那尊摇摇欲坠的泥塑菩萨，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连菩萨都自身难保，谁还会来帮他呢？

张洵握紧刀柄，顿时感觉到从未经历过的危险气息，全身毛孔不由得惊战地竖了起来。几乎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压力，差点忍不住想要飞身而退，他知道遇到罕见高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