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悲由心生

房门缓缓被推开，赵旭和司马长空快步走进来。张洵的心直往下沉，凝神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司马长空冷冷道：“我对南宫雨柔那么好，可是她居然对张洵示好，今天终于让你得偿所愿了。”

赵旭媚笑道：“他妈的，张洵这小子还跑得真快，居然从这么多高手眼皮底下逃脱。”

司马长空微笑道：“他真是‘泡妞不要脸，杀人不眨眼’啊。他跑不掉的，做过这种事就只有死路一条。”

赵旭叹息道：“张洵的确是个人才，可惜太露锋芒，再过几年我就压不住他啦。多谢公子替我去除心病，以后青峰寨就仰仗公子。今天的事我绝不会说出去，公子尽管放心，南宫雨柔的事没人会知道的。”

司马长空微笑道：“难道你不是人吗？”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声音出。藏在床下的张洵却看见赵旭毫无声息地慢慢倒下，满目惊恐诧异神色。

司马长空淡淡道：“小小青峰寨没有资格让我做靠山。”他冷冷对外面喊话。“张洵奸杀南宫雨柔被赵旭发现，他杀死赵旭后跳窗逃走，谁杀死张洵，那可是大功一件，南宫世家肯定会重谢。”

司马长空慢慢离开小阁楼楼，回头远远望去。小楼暧昧而温柔，他很奇怪为什么选张洵做替罪羊。也许是看他不顺眼吧？刻意安排英雄救美的好戏，却让张洵破坏完美的计划。南宫雨柔居然喜欢毫无名气的张洵，显然让他无法接受这种事实。

张洵的心似冰冻，慢慢从床下出来，咬牙揭开蚊帐。看到身无一物的南宫雨柔，看到那双充满屈辱惊恐而不愿闭上的眼睛。他冷冷握紧拳头，冰冻的心碎裂成齑粉。

他伸手轻轻合上南宫雨柔的双眸，就在那一瞬间流下泪水。这才是真正的江湖，陷阱；血腥；暴力；阴谋；动荡；欺骗；谎言；痛苦；欢乐；生与死的纠缠和铁血江湖。

张洵冷笑着走到赵旭尸体前，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义气？二十六岁的他即将面临疯狂追杀。就像猎物一样被人到处捕杀，不知道能否活过明天？绝不能轻易倒下，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比别人活得更好！

天空黑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步步都暗藏危机。张洵知道此刻去南宫世家极度危险，但还是决定去一趟烟霞山庄。因为这些天一直想去南宫雨柔的闺房，但还没有等到那一天，伊人就香消玉殒，他的心仿佛被撕裂。

“无论如何也要去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冲动了。”他握紧双拳，眼中射出悲伤坚定的目光。，黑夜似乎有很大的吸附力，轻轻地喘气，夜风缠着一片挂在枝上的叶子。他手伸出去扶着路边的墙面，凉气绕在手指上，狠狠用手指在粗糙的墙面上一划，簌簌地掉下许多土末儿。

张洵趁着夜色掩护来到烟霞湖，夜晚的湖面笼罩薄雾。湖中间的烟霞山庄灯火通明，显然南宫世家已经知道南宫雨柔出事了。他小心绕到湖的对面，轻轻跃入湖中，很快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圈圈微微荡漾的涟漪。

张洵深深潜到湖底，江湖高手在水中潜游轻而易举。但很少有高手会用这种方法，因为太没面子，而且全身搞得湿漉漉的，非常难看。冰冷碧绿的湖水紧紧包围着他，一种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真希望就这样一辈子躺在湖底，静静的，一动不动。

烟霞山庄防守非常严密，不愧为武林四大世家，高手如云，戒备森严，想要进去简直是难于登天。

张洵只好躲在湖边芦苇丛中等待机会，突然烟霞山庄突然响起急促警钟，大部分守卫匆匆赶到大殿，只留下很少的护卫。

张洵从水中慢慢爬上岸，接着又像壁虎一样慢慢爬过围墙。在狼狈地爬到烟霞山庄里面，还好没有人看见，姿势极其难看，他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烟霞山庄几乎把整个岛都占据，南宫雨柔的房间在边上。张洵总算勉强进入南宫雨柔的房间，房子周围居然连守卫也没有。

张洵知道不应该到这里来，但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房间没有点灯，连丫鬟也没有一个。闻着房间里淡淡幽香，他的心忍不住再次痛了起来。轻轻坐在柔软床上，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也没有装在里面。

夜晚慢慢过去，天色渐渐亮起来，张洵还静静坐在床上，没有动过，似乎南宫雨柔就坐在身旁。早晨柔和温暖的阳光透过敞开窗户照到房间里面，他睁开眼睛凝视温馨小楼。窗子前面的桌子上堆着写好的文稿和古琴，书柜上装满书籍。墙上挂着一些山水画，没有落款，好像都是她自己画的。

张洵走到桌边，摊开卷起来的书稿，呆立在桌旁，盯着摊开的纸张，一动不动。这是他的肖像，长长头被风吹乱，脸上挂着不坏好意的笑容，黑黑的眼睛露出狂放笑意，画得很传神，特别是那难以琢磨的笑容。

画中人慢慢变成南宫雨柔那般温柔善良的笑容，他紧紧握紧双拳，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可是闭上眼睛还是看见南宫雨柔虚幻的影子，看见她慢慢走远的背影。

张洵小心合上画卷，继续掀开下面厚厚的纸稿，都是南宫雨柔写好的诗，张洵仔细读着，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

“空怀感，斜阳处却怕登楼。残霞敛尽青山风急，随波处，点点乱寒星，如今能间隔，几长亭？夜来秋气入银屏，梧桐雨，还恨不同听。”他仿佛又回到从前。

南宫雨柔的诗大部分都很伤感，“她真是多愁善感，感情丰富细腻的女孩。”他似乎看见坐在桌旁写诗的南宫雨柔和她那柔和背影，心中忽然疼得厉害。

张洵慢慢翻阅着下面的纸张，突然再次呆住，“他为何每天只会傻傻坐在湖边朝小楼望过来，他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坐在这里看他，可惜看不清，太远了。但我知道一定是他，高大身影和飞舞长发，我讨厌贼兮兮的笑，讨厌赤露裸的目光！”

“又看到他了，还是静静坐在那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凝视的目光。从清晨到日暮一动不动，惟有长在风中飞舞，他真是让人无法忘记的人。真想再看看他那无赖笑容，好想能再和他说说话，很想知道他为何那么忧郁？”后面纸张的空白处写满“张洵”两个字。

张洵看着清秀的字迹，一时之间悲从心生，不可抑制。惟有双拳握紧，微微颤抖，“司马长空，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他妈一定要废了你！”

整天都没人来到这座小楼，好像每人都忘记这里，张洵静静伫立在伤感小楼中。心如刀割，直到夜色再次笼罩郁郁葱葱的小岛。烟霞山庄里面戒备森严，气氛紧张凝重。

“怎么才能冲出去呢？现在烟霞山庄高耸的墙外都有人拿火把站岗。还有很多人在不停巡逻。”张洵想了想，脸上露出了悲凉笑容，轻轻把南宫雨柔留下的画像和书稿仔细放在怀里。回头望了望充满悲伤的房间，突然跃入空中，开始拼命朝烟霞山庄外狂奔而去。

张洵用尽全部内力，什么也不想，一直望前猛冲。提气在湖面上狂奔，只留下哗哗的水声和荡漾的涟漪。虽然被几个护卫发现，等他们明白过来他是想逃跑而不是袭击，张洵已经在湖边的树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啦。

南宫世家的大厅长达数十丈，一眼望去几乎没有尽头。典雅深邃，里面站满了南宫世家的重要人物，气氛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很严肃。

南宫雨柔毕竟是南宫世家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把凶手千刀万剐，方能不损南宫世家的威名。

南宫傲天相貌儒雅飘逸，神态威严。大儿子南宫昊坤成名已久，骁勇善战，死在他刀下的武林凶徒不计其数。身为武林四大公子的二儿子南宫昊辰更是光彩照人，相貌俊朗，风度翩翩，温文儒雅。不但武功不在南宫昊坤之下，而且计谋过人，侠名远扬。

全副武装的护卫道：“属下刚才看见那贼人从小姐的房间里冲出来，属下该死，让刺客逃跑了。”

南宫傲天缓缓道：“听说杀死小姐的是青峰寨副寨主，你们说这事该如何处理？”

刚刚成为新郎的南宫昊坤大声道：“他们青峰寨真是吃熊心豹子胆了，敢来南宫世家搞事情。明天我带几个人去把青峰寨扫平，出出这口恶气。让他们知道南宫世家不是好惹的，同时应该立即布江湖追杀令，号令武林同辈一起追杀张洵。”

南宫昊辰儒雅高贵，身上散出一股无法言语的魅力。心中伤痛无比，并没有说话。南宫雨柔和他感情最深，非常喜欢善良温婉的三妹。他们也经常一起谈论诗词书画之类的东西。

良久，南宫昊辰轻轻道：“三妹的事我很痛心，爹和大哥不要太难过，我早就劝三妹学点武功，可她就是不听，才使奸人有机可乘。听说凶手是青峰寨副寨主张洵，他居然还敢再次到我南宫世家，可见此人不可小趋。但这件事情我总觉得很蹊跷，因为张洵还曾经出手救过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