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自知之明

她本一路都不明白李长乐脸上的那抹笑容，只觉得她的笑容很是奇怪，直到随她一同到了正堂的时候，她好像才明白了她的 笑容。

她们站在正堂外，正堂内正是大夫人高坐在上方，婢仆在旁边围着，而她的生母眉画正跪在地上磕首，大夫人面无表情，眼中却满是不屑，她此刻才明白李长的面上是嘲讽。

她昨晚被接入府，激动了一宿没睡着，她以为自己能同她平起平坐，大清早便在她门口候着，想着她也不会比自己多高尚些许，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无知。

她们二人的差距有如鸿沟般难以跨越。

她的母亲是尚书夫人，当家主母，她家中极受爱护的嫡长女，容颜娇美，身份尊贵，那周身的气质是她怎么也模仿不来的，而她的娘亲见到大夫人却要行礼磕头，见到李长乐仍然要卑躬屈膝，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一个身份所能改变的。

见她似乎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知，李长乐勾唇一笑，手指绕着配挂在腰间香囊下的流苏，一个不知道是哪儿的种成了府上的庶小姐，认不清自己的地位，敢挑衅她，她就不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些又变成了虚无吗？

见她如今笑也笑不出来，她方才走进了正堂，瞧也没瞧跪在地上的眉氏，直接向叱云柔行了一礼，坐在了她的旁边。

李未蓁也跟着走了进来，却不知道该往哪去，只是呆呆的站在眉画的旁边，忽然想起来未做的事情，立马方才李长乐的样子，向叱云柔行了一礼道……

李未蓁蓁儿…给母亲请安。

叱云柔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瞧着她那糟糕至极的问安，她微微皱了皱眉，目含鄙夷，李未蓁只觉得此刻难熬极了，许是见眉画有些撑不住了，叱云柔才道……

叱云柔眉姨娘起吧。

便见她忙也似的起身，心疼地望着李未蓁，见叱云柔向她望来，她攥了攥手，转身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一步步走到叱云柔身面前低声下气道……

眉画.姨娘贱妾请夫人用茶。

叱云柔却并未看她，而是转头与身旁的春茗道……

叱云柔你便亲自去教教五小姐何为仪态，等学会了，再放她出院，省得丢人现眼。

随后看着李长乐头上的簪子撑着头，想了想道……

叱云柔长乐这簪子到是格外衬你，今儿下午若无事的话，那你就去一品阁转转，他家似乎新出了头饰衣裳，若是瞧见中意的便买了。

李长乐点头，应是眼一撇，就将李未蓁不甘的神色尽收眼底，轻轻一笑，对自己还没个认知，当真是不知好歹。

又瞧见她那微微发着颤的腿，这便受不住了，但真是无用，即这般羡慕她的仪态，也该要知道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真以为他的仪态是天生便有的吗？

李长乐回想到以前，她的仪态是宫中的教习嬷嬷亲自来教的，但凡有一丁点儿做不好，就会有着双倍的惩罚，常常保持那动作便是几个时辰，她为了那嬷嬷不再罚他，便是回到了闺房和休息时间，也不敢有所懈怠，这才有了如今的成果。

光有野心却没有相匹配的实力，一切都是空谈，哪有什么真正不劳而获的东西。

叱云柔也是瞧见了她这副神色，眉头一皱道……

叱云柔五小姐这是对我有所不满吗？

李未蓁一惊，忙着解释道……

李未蓁不曾，蓁儿未曾对母亲不满。

李长乐低着头手描绘着裙子上的花纹，掩住了此刻自己脸上的笑，那是对她愚蠢的同情与嘲笑。

叱云柔放肆！你这是在说我冤枉你吗？当真是大胆，来人！

“扑通”一声清脆的跪地声响起，正是眉画重重的跪在地上，手还端着茶杯，只是那茶水溢出来，直接将她的手被烫得通红，而她只是咬紧了牙，将杯子放置于地上，头磕在手背上道……

眉画.姨娘夫人，夫人见谅，五小姐她什么都不懂，并不是有意冲撞的夫人，一切都是我这个为娘的没有教好，夫人要是怪罪变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