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巧笑嫣然,亲昵地同他打着招呼:“阿玺,在干嘛呢。”
这是段穗今天给他打的第一通电话,好不容易等蔺书灯下了班,她才得了空闲。
黑天鹅绒的紧身露肩裙包裹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上,曼妙旖旎而又华丽诱人,遵从了她的意思,设计师在裙边开了一处叉,于是一条纤细白嫩的玉腿就从裙叉里露了出来,悠悠然地屈起在桌旁。
对着镜子,把发髻挽到脑后,再用一只爪夹带起来。
身边的助理便小心翼翼地,把脖颈上那条海水珍珠项链取了下来放进盒子里,而后转身,递来一件白色的短皮草。
她把手机扩音点开,反扣在离自己不远的桌面上。
易烊千玺的声音显得沙哑:“吃饭。”
“公开了以后,心情不错吧?”
她把面前的桌子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再用葱尖轻捻了捻,确认过化妆台上没有一丝灰尘后,才款款落座。
镜子里的段穗才是真正的成熟模样。
不过才二十四岁,上了妆的她已经比蔺书灯多了几分女人韵味。
助理见她开始卸耳环,便轻手轻脚地给她披上了那件外套。
易烊千玺淡淡地,答了一句“嗯”。
她卸耳环的手随即停住了,美眸垂下来:“看来你的心情,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怎么了?公开了以后压力很大吗?”
“没有,只是……只是不知道她这会在做什么。”
段穗都下班了,蔺书灯难道比她还要忙吗?
易烊千玺的脸色很差劲,眉头皱的似乎可以攥出水来,王源坐在对面把盘子里的肥牛卷往火锅里倒,借着这个空隙不断打量着他,心里暗暗笑他焦急。
“你别担心,书灯她心情还不错,我的助理刚刚才看见她和席文怀一起上了车吃饭去了,也许是没看手机呢。”
“和席文怀上车吃饭?”
易烊千玺的声音忽而紧张起来,连王源握着盘子的手都不经意卡住了,愣在半空中。
他没听错吧?
蔺书灯这个女人和席文怀约了吃饭?
明明自己试镜的时候还告诉过她,席文怀这个人空有一身的花花肠子,其实为人自负,她也答应过自己了,说自己不会去和席文怀这个人有除了工作以外的接触,可是现在和他同上一辆车吃饭是怎么回事?
他把手里的盘子放下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神情逐渐阴郁的易烊千玺。
“嗯,对啊,我今天还在片场看见她和席文怀聊的很开心呢,”段穗抬手将耳环送到助理手上,“我觉得她对席文怀还是挺感兴趣的吧,不然也不会答应和他一起吃饭,不过……她笑起来真的挺好看的,哈哈,上一次见她这么开怀的笑容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易烊千玺忽然打断她:“在哪里吃饭?”
段穗顿住。
他放下筷子,又重复了一遍:“他们在哪里吃饭?”
一阵轻微的死寂。
周遭还是一片热闹,而这个桌子上就只剩王源在一旁拨盘子的声音。
须臾,那头才传来女人软软的妥协:“我帮你问问席文怀。”
他让秦姣和秦姂坐了另外一桌,与他的经纪人一起,落座在我们隔壁。
我对他一如既往的冷淡,从他强制上了我的车开始,我对于这个人仅存的一丝尊重就都化作了一团灰烬,风卷一卷,就散了;他替我拉开了椅子,把外套搭在了另一张椅子上:“你胃不好,那么我就只能带你吃西餐了,这家西餐很不错。”
我不答话,绕过他径直向另一边的椅子走去。
服务生问我需要点什么,我摇摇头。
油腻的意面和生冷的牛奶,这都不是一个胃炎患者能吃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席文怀觉得中餐对胃不好,也许他并不熟知这方面的知识,只是一味的要我陪他吃他要吃的罢了。
今天想吃粥,可我也并不是顿顿都吃粥的,挑人,挑心情。
比如席文怀在这里,我就只想吃粥了。
而我和絮棠在一起的时候,连自助都是把肚皮吃圆了,奥美拉挫永远都是我的必备物品。
他替我点了一份鹅肝和牛排,还有一份俄罗斯红汤。
问我需要甜品吗,我点点头,加了一块拿破仑蛋糕,我挫败了:席文怀要的菜品没有一个是我能吃的。
他闻言,嘴角上的笑意更浓了:“那你跟我开口说话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呢……那么,我们再加一份拿破仑蛋糕。”
他想让我开口说话。
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真是像极了他恬不知耻挤上车的时候;我暗暗给宋絮棠发信息,迫切地想让她过来带我走。
席文怀合上菜单,对服务生点点头:“暂时就这些吧。”
“好,好的,席先生。”
即使席文怀戴着他的口罩。
服务生也依然能够从他的双眸里认出他来,不过对面的人是蔺书灯,应该会很减档次吧;我把下巴缩进衣领里面,眼看着服务生已经走远了,可目光却还是在这边打量,我便又向下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借势看手机,以免被人看出来。
我不喜欢招惹额外的麻烦。
中午时,絮棠与我约好晚上再说。
现在总该不会再忙了。
既然推脱不掉,那就逃吧。
已经陪他来了喀秋莎,点了菜品,也算是一起吃过了,按照约定,他该不会再把照片发到微博上了。
工作的时候我习惯静音,而今天离开片场的时候匆匆忙忙,竟然忘记关掉,锁屏上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和信息。
我看了一眼,点开微信,王源火急火燎的信息就立马弹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易烊千玺的未接电话也显示在我的通话记录里,我蹙眉,抬头看了一眼席文怀。
-小灯笼你不听劝啊-
-你怎么跟席文怀吃饭去了-
-他请你还是你请他啊-
-回信息呀,回信息呀-
最后一条信息,显示在三分钟之前,其实他已经找了我好久;今天录制的综艺,他和易烊千玺是同场不同剧,估计易烊千玺打来的那条电话也是因为听说了我和席文怀在一起吃饭。
我丝毫不怀疑易烊千玺打电话的原因,不过就是口头宣读一遍合同条例,然后再冷冷地告诉我不要给他添麻烦。
总之不会是什么关心我的话。
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一个用来遮挡恋情的港口,他担心的,就是蔺书灯出了事会不会影响到段穗,也只有在合同和段穗的事情上,我尤为重要。
这难道是我的报应吗?
我删除了通讯记录里易烊千玺的来电痕迹,觉得他好烦,明明我现在就已经在努力不给他添任何麻烦了。
然而蔺书灯为什么会堕落成现在这样。
一边说着自己不喜欢他,一边又心不甘情不愿履行着和他签订的合同;用最不上心的态度和他说话,却又在席文怀拿他做后果的时候一下子妥协了。
我最恨自己没有骨气了,为了一个束缚自己的人和合同,给席文怀当了一次不必要的女伴。
-小灯笼你失联了吗-
微信提示音响起,席文怀抿嘴笑着看我:“跟别人聊天聊的火热,也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该不会是你们家易烊千玺给你发消息了吧?”
“没有,不是。”
我低头,把我在喀秋莎吃饭的消息发了出去。
絮棠来带我走也好,王源打电话让他的助理来接我也罢,总之在席文怀这里我是一时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没有阻拦我和别人发消息,大概也不会再拿发微博的事要挟我了,这顿饭,已经进入尾声。
-你的助理有空吗,可不可以麻烦你让她来接我一下啊,我在喀秋莎-
消息发了出去,我也就只好把手机关掉了。
王源是我在娱乐圈里唯一一个聊得来的前辈,他是热爱音乐的,又是伯克利的高材生,当初为了接近易烊千玺才四处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承蒙我音乐学院的出身,才能和他相处。
眼下的情况,也只有王源能求助了。
他总不会不在线的,毕竟半分钟之前才过问了我。
“发完信息了吗?蔺小姐?”
席文怀问我,我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高定衬衫,好像是特意为了喀秋莎穿的一样。
我点点头,静静的把手机倒叩在桌面上。
他啧啧两声,长而浓密的睫毛抬起看向我:“我就那么无趣,比你经历的那些男人还要无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