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装出来的吗

　　那一丝光线微弱照进了我的心，驱散开了覆盖在心头那一刻的梦魇，我浑浑噩噩抬起头，易烊千玺颀长的身影就立在我面前，他戴着口罩，睫羽在黑暗里朦胧观望着，正低头看我。

　　我登时变得清醒。

　　从骨子里变得清醒。

　　不能让他厌恶我，至少在离开他之前。

　　胖虎蹲下来搀扶我：“小蔺小蔺，先起来，别蹲着了，你怎么了，怎么这样子？”

　　“没事，没事。”

　　我兀自镇定，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昏黄灯光里我重新换上了表面的嘴脸，却丝毫看不见他眼里幽幽闪过的一丝暗沉。

　　车子里还是有一股甜腻腻的橘子味。

　　坐在他身旁，我趁着路上人烟稀少，便打开车窗换气；他从不与我主动讲话，偶尔有些时候会为了段穗的事来问我，我也已经习惯了，晚间的风很凉，吹过了树枝和叶片，也就慢慢慢慢流入鼻腔，西京少有静谧街道，我贪恋着窗外景致，吃的那几片橘子混合着酒精在我的胃里翻涌。

　　夜风灌着我，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等我回头时，他正把目光别回去。

　　像他这样流量很大的艺人，大概也是很少看见这样安静的西京吧。

　　我把后脑勺搁在身后的靠垫上，问他在看什么。

　　“风景。”

　　“哦。”

　　我闭上了眼睛，对这个预知的答案失去了兴致。

　　看风景，他在心里这样对我说。

　　看风景，也在看你。

　　我时而好奇，为什么段穗和易烊千玺是情侣，却从没有见他们亲吻过。王源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因为他要顾及你啊。

　　对我有什么好顾忌的，在他心里，我蔺书灯就是这样不堪么。

　　他不喜欢我，就觉得我整个人都是不堪么。

　　我忽而沉默。

　　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路灯在车窗上迅速褪去：“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秦姂给我发信息。”

　　“她是你安排过来的？”我皱眉，突然想起来那个我怎么推也推不掉的女孩，依稀有些莫名的期许，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期许什么。

　　任由他的一句“不是”碾过心口，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心底我还是在意他的。

　　我抱紧了衣服免受风凉：“那你怎么有她的联系方式，今天我才开始雇佣她。”

　　“你不读合同的吗，蔺书灯，”他冷冷地转向我，“你的所有联系方式都由瑞娱提供，任何可能出现意外的场合另一方都要出现，否则，我们合同上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很难自圆其说。”

　　“听起来有点像霸王条例，合同上还有这一点吗？”

　　合同上的男女朋友。

　　听起来……不错，易烊千玺合同上的女朋友，蔺书灯。

　　他分的很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我与段穗区别开了。

　　我轻轻一笑。

　　他的公司把那一份合同拿给我时，我已经是瑞娱一枚棋子了，他们要我好好遵守合同，我连看都没看，安安静静地在合同书上签了字。

　　我只知道合同为期一年。

　　是蔺书灯和易烊千玺的一年。

　　是蔺书灯给段穗做挡箭牌的一年。

　　他现在问我有没有看合同，我只是想，我不是只要照着别人的意思做就可以了吗，反正都是棋子，一个有思想觉悟的棋子和一个得过且过的棋子对于蔺书灯而言，我更喜欢后者。

　　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怕被狗仔拍到送她回家是吧，下次不用特意告诉我，我自己会替你们公关好。”

　　他却好似对我的合作不满意，将头别过去了。

　　所有遇见易烊千玺的事你都会高高挂起吗？

　　戴上了眼罩，喉咙干涸酸涩，翻江倒海，苦味却只往左肋骨里去。

　　我看不到你一点喜欢我的样子，蔺书灯。

　　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装出来的吗，可是为什么你可以假扮四年，换成是我我却不能。

　　失守的小鹿在曾经的故土频频试探，进入荒原的路漫漫且长，蔺书灯啊，我想真的走进你的心里。

　　大一那年你说你喜欢我，于是我便把你的喜欢藏在心里四年，后来段穗说，原来你是不喜欢我的，和所有人一样，只是因为我是易烊千玺。

　　我问她你喜欢谁，她说贺老师。

　　我不信，一遍又一遍把你亲手编的小羊洗干净。

　　后来校园里有了你的传闻，说你是和贺老师纠缠不清的女孩子，我还是不信；论坛上有了贺老师开房的照片，还有疑似蔺书灯床/照的帖子被置顶，我依旧不信。

　　我很固执，在我心里你就是喜欢我的，至少在我这里。

　　可是后来段穗转达了一条围巾，颜色同照片里线团的颜色一模一样，他们说蔺书灯是借口不会接线团，贺老师又允诺教她，她便趁机跑出去了，一夜未归。

　　“书灯给你织的，多好看呀，就是为了它书灯才没回来。”段穗要我带上。

　　我勉强收下，回宿舍时却转身丢进了垃圾桶里，那时候它好像成了我心里的一个坎。

　　而它就是我心里那道坎的桥梁。

　　现在你毫无生机地坐在我身边。

　　用喜欢我骗了我四年，装的那样深沉，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原来是可以装出来的；可是为什么我却装不出来，我与段穗那样假，假的连俊凯和王源的眼睛都躲不过，为什么却躲过了你呢，蔺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