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王沐闻言点了点头，说实话她对他的情况并不是很在意。王沐扯了扯衣服，发觉书生给的外裳已然浸湿，再想想那伙人并未杀绝，便对书生道:“现在天色太晚了，你一个人难免有危险，今天晚上就先和我们一起将就一下吧，人多安全点。”

书生面露感激之色，向王沐拱了拱手，“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另一边，许方晟将尸体清理成一堆，在马车不远处架起了火，柳玥拿了车上的棉垫安置好隐晴后在火堆旁坐下闭目养神，浑然不顾泥土脏了自己的衣裳。

山中的夜晚温度要低上许多，两人待在篝火旁也不觉燥热，不时的凉风拂过，倒是让人觉得异常舒服。

虫鸣不绝于耳，阴云飘过，清亮的月牙一跃而出，繁星闪烁，一切显得寂静又祥和，让人忍不住枕地而眠。可地上斑驳的血迹和不远处的尸体却时刻提醒着这里发生过的事。

“这个王沐的事，你怎么想？”刘玥问许方晟。

许方晟闻言，眼神不自觉飘向跃动的火苗思考了片刻，“主子，恕我直言，同我们一道而行的那个姑娘真的是贵妃娘娘吗？”

刘玥勾起一抹冷笑，沉默不语。

虽然两人脸长得一样，但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楚国公主。或许楚王出于对女儿的爱护特为她找了个替身，又或许本就是双胞胎……

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无所谓，只要贵妃已死就够了。

刘玥将一根木柴丢进火中，伴随着一声“噼啪“声，明亮的火星溅射开来，摇摆的火苗映在柳玥脸上，显得阴晴不定。

见柳玥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许方晟也不多问，只是闭起双目将注意力放在了耳朵上。

过了许久，就听不远处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许方晟立时睁开双目，随手抄起身旁的木柴向声响的方向扔去。

“哎呦！”王沐痛呼一声，不一会儿便见她领着一书生钻出了灌木迎面走来。

本欲发作的王沐看到正在熟睡的隐晴缄了声，狠狠地瞪了那两人一眼。

书生随着王沐出来后，一眼便瞧见了满地血污，抬眼就是清理好的成堆尸体，他惊惧又疑惑地看向王沐。

还不待他说话，王沐摊了摊手，“我就说很危险。”

书生不知该是如何反应，长至如今还从未见过此种场景，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柳玥皱了皱眉，“他是谁？”

书生急忙向他行了一礼，道:“在下白瑱，字望舒，本是冀州刺史之子，特前往阳梁参加科考。”

柳玥点点头，“何钧，字卿枢。”

白瑱闻言，面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柳玥倒丝毫未在意。

许方晟弯了弯腰，道:“许方晟。”

白瑱向其还礼。

王沐将外裳脱下凑近火堆烤了起来，“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叫王沐。”

眼见白瑱又要行礼，王沐急忙制止了他，“别那么麻烦，我不是很在意这个。”随后看了看周围，“你看着哪待着比较舒服些就凑合一晚，等我把你衣服弄干了就还你。你如果冷的话，在我旁边烤会火也行。”

白瑱脸上一红，道:“方才已然冒犯了，现在更应该恪守礼度。沐姑娘不必费心于小生，小生在此树旁歇息便可。”

王沐点点头，专心地烤起衣服，柳玥倒也没再出声，自顾自休息起来。

没了说话声，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便显得清晰起来。王沐眼神飘忽，回想起自己手中拿刀划破皮肤血管斩断骨头鲜血淋漓的场景，胃中再次翻江倒海起来，无声的泪浸湿眼眶，王沐急忙抬头，想要将泪水憋回，可眼泪依旧顺着眼角滚落，盛在了耳朵中。她左右看了看，发现众人都已睡去，便小心翼翼将手中的外裳收回放至身后，随即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入双臂之中。

她大张着嘴无声地呐喊着，任由泪水将衣衫浸湿，委屈，害怕，恐惧，厌恶，各种情绪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随着眼泪一涌而出，王沐只觉得自己身处汪洋之上，随着波涛涌起落下，将沉又浮，一切都身不由己……

许方晟心有所感似的睁开眼睛看向她，眸中光影闪烁，似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场景，他轻微地从鼻中叹了口气，随后再次阖眼仿若雕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