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牢内。

青玄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被绑住了双手，不紧，但也无法轻易摆脱束缚。铁链被摇得哗哗作响半晌。这一番折腾未果，又加上手腕被吊着，就成了现在领口微开，几分狼狈的模样……门外另一个小房间里满是浓烈的血腥味，似乎有个嗜血成性的鬼刚饱食了一顿，味道飘散着……青玄还没有嗅到，就听见“咿呀——”的声音，一黑影推门蹿了进来。

“明兄……你这是做什么？”青玄摇摇双手上的锁链，不解地问道。

“我不是你的明兄……”

“啊……？你在说什么，明兄就是明兄啊。”青玄抿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是在笑。

贺玄俯下身，尽量和他平视。只看到了一双茫然的眼里出现他的倒影，勾着他的魂。不经意间，贺玄看到小朱果一点。有一刻有点儿不知所措，掐起青玄的下巴，尝试把自己的注意力回到原来的地方。

“明兄……你是明兄，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只是最近有点反常，不过怎么样的你都是你啊。”最好的朋友吗？今天以后怕是再也不是了。恍惚间，他提着白粥盒子送饭的动作，拉着贺玄满街乱跑的模样，他那双盛满碧波的眸……从前种种仿佛重现在眼前，弹这些又和阿娘的哭声反复切换。到最后，烦躁的闭上眼，抓住青玄的手，力道又是重了几分。

“啊疼……快放手，真的很痛啦……对了，你有看见我哥吗？”贺玄没回答他，骨节分明的手离开下巴，指甲一点一点缓慢地往下划，路过之处的皮肤变成浅朱色。“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故事嘛？”贺玄道。惨白的手指在喉结上绕了个圈，又继续往下。“唔……？”青玄不解。

“从前有个倒霉蛋书生，家有父母和小妹，还有个未婚妻一直等着他金榜题名时，然后嫁给他……”

“可纵使才华出众，但他一次都没有考中……一年又一年过去，厄运纠缠，最后他饿死了。你曾说过这是个什么烂故事？可这就是我的故事……”

“最后他饿死了，这是我瞎编的结局……应该是吞下白话真仙后，力竭而亡……被夺走飞升成仙的命，白做了他人嫁衣。”

微凉的指尖在心脏的位置摩挲，又打转。“不知道你哥换别人的命格时，是否曾经有半点的惭愧之意？”重重地在接近心脏的地方掐了一把，没多少肉就碰到了肋骨。贺玄觉得手感并不好，他比曾经又瘦了好多，就放开了……青玄突然往后倒，趁势离开了鬼王的手指。

“贺公子，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有用吗？你说一声对不起，那些死了几百年的人就会死而复生吗！……只怕是连尸骨都无存了！”一拳打在地上，青筋暴起，令人生惧。

“我哥和我知错……千刀万剐，你想怎么样都行，青玄绝不反抗！”

“呵……！我不要你的命。”闷哼一声转头离去，不愿再理会青玄。青玄对着贺玄的背影道:“贺公子……求你动手吧，最起码把你的命格拿回去！”那个背影停住了。青玄缓缓地闭上了眼，静静等待贺玄来取走他的性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玄还是没有动手……青玄挣开了眼，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祠堂前。面对着四个墨玉坛子，远处是跪在地上昏迷很久了的师无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