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九尾龟陶宗旺

接连两三天，工程进度缓慢。来应聘的人也不少，但是孟康的用人是本着择优录用，宁缺毋滥的原则，很多人就这样被拒之门外了。所以，这两天我们仅仅又录取了三十人左右。现在这里的工人有六十多人，铁匠、石匠、木匠也招了几个，不过都不是很精的那种，只能干大面上的活儿，关键部位的精细活还不敢给他们干。

建造船坞首先要在岸边挖一个大坑，这里是用来建造大型船只的。坑口要建立水闸，平时在坑中造船，待船造好后，开闸放水，这样船就自然飘了起来，就能行驶到船坞的外面了。然后再把坑中的水排净，关闭水闸，就可以在里面建造另一艘船了。我们遇到的问题是这船坑离水泊较近，地下水层埋藏很浅，挖掘过程中，总有地下水渗出来，导致里面泥泞不堪。

这时孟康正在指挥民夫挖掘船坑，我则在工棚招募民工。一上午收了十个不到，大部分人都是来这里的目的都是混饭的，这里工程艰巨，这样的人显然是不能收的，所以收人的进度比较缓慢。

直到快中午吃饭的时候，这里的工地请来个老妪给工人们做饭。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老妪竟然是阮氏三雄的老妈。这吴用用人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连人家老妈都不放过。民工的伙食一般，无非是杂粮窝头，配上野菜汤，我和孟康，还有县里的工作人员伙食则要好很多，有白面的馍馍，还有荤素搭配的菜肴，时文彬还派人送来了一些好酒。

正当准备要开饭的时候，报名处来了一条矮壮的汉子，黝黑的面膛，五短的身材，但是透过衣服都可以看得出这人发达的肌肉，肩头扛着一把铁锹。缓步来到报名处，道：“俺听说，这里干活管饭还给钱，是吗？”

我此时也很高兴，因为我又有收获了，而且是雪中送炭的收获。脑海里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发现地理星”。九尾龟陶宗旺，梁山排名第七十五位。本来应该是黄门山的四寨主，现在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最主要的是这陶宗旺还是梁山的工程专家啊。现在正是工程进展得不顺利的时候，有他在基本上这个问题就解决了。真是天上掉馅饼啊。直接把这个“大乌龟”砸在我的面前。

我对陶宗旺道：“这里凭本事吃饭，不知你有什么本事呢？”

陶宗旺道：“俺别的本事没有，会的就是筑墙锄地，挖沟建渠，凡是泥土工程俺都在行。你们挖这船坑我也挖得。不知道俺能不能在这里吃饭？”

我道：“当然能行，只要你能解决了这船坑的问题，我让你当工长怎么样，吃的和我一样，白面馍馍，有酒有肉。”

陶宗旺道：“那感情好，俺就在这儿吃酒肉了。”这陶宗旺倒是实惠。

我马上把孟康叫了过来，给他介绍陶宗旺，让他领着陶宗旺去看船坑。只见着孟康和陶宗旺在坑边比比划划，指指点点。过了一会儿，二人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孟康道：“哥哥这回捡到宝贝了，这陶宗旺兄弟果真是一把工程的好手，咱们船坑渗水的问题，按照他的方法很快就能解决了。”

我道：“若果真如此，那孟康兄弟你就专心负责造船事务吧。这船坞的修建工程不如就交给陶宗旺兄弟如何？”

孟康道：“我正有此意。以后就仰仗陶宗旺兄弟了。”

陶宗旺道：“小事一桩，都包在俺身上。顺便俺问一下，这郓城县有个及时雨宋公明哥哥，你们知道他在哪吗？俺是从光州特意投奔他来的。”

孟康哈哈大笑道：“陶兄弟好不眼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旁边的这位正是山东及时雨吴江，吴公明哥哥。”

陶宗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公明哥哥，俺不知道这位就是及时雨，真是该死。公明哥哥久仰大名，受小弟一拜。”说着，陶宗旺向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我连忙扶起来，道：“陶兄弟不必多礼，以后我们就是自家的兄弟了，还客气什么。来呀上酒肉，我要和陶兄弟喝上两杯。”

酒肉上来，陶宗旺风卷残云的吃起来。边吃边道：“我从这光州一路行来，风餐露宿，好久没吃过酒肉了。我身上的盘缠不多，舍不得买酒肉吃，今天终于解馋了。这都多亏了公明哥哥，我才有饱饭吃。”

我道：“你才解决了我们的大问题了呢，这都是你应该得的。不过这肉管够吃，这酒就先少喝些，过晌还要继续干活，到晚上的，我在郓城县最好的酒楼请你们，到时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陶宗旺道：“饭管饱就行，不然干活没力气。”

我和孟康都被他逗笑了，这九尾龟确实是个有趣的人物。他质朴而不粗鲁，憨厚又不失风趣。凡事都是直来直去，却也明白场合的轻重缓急，他出身低微，但是在面对任何人时却不怯懦。总的来说，这个人是很难让人讨厌的人。

下午没有继续开工，而是陶宗旺和孟康两人带着一些人去置办材料去了。眼看到晚上也没回来，看来我晚上的酒席算是落空了。还得在工地上吃，虽然我们的伙食比那些民夫要强多了，但是还是不如酒店里的饭菜，看来这人一旦享受了好的，就很难再去吃苦。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古人诚不欺我。

晚饭过后，这俩人才拉着数量车的材料回来了，我看着车上有很多盖房用的瓦片，还有很多别的材料，我也不关心了，就交给这两个技术宅吧。这两个家伙的战斗力一般，但是都是有手艺的人，共同话题比较多。别人的相见恨晚，很多都是装出来的，这两个家伙却是真的相见恨晚。他们研究技术到了入迷的程度，竟然都不搭理我了，也把我要请客的事忘得死死的了。

我没有办法，无聊之际开始在工地里溜达。但是不凑巧的事我又见到了我不想见到的人，张文远也在工地里溜达。

张文远看我来了就道：“吴押司好啊，这次是你立了大功了，恭喜啊！”

我道：“这还不是多亏你举荐的孟康啊，我只是捡了个便宜罢了。我倒是要谢谢你呢。”

张文远微微笑道：“吴押司客气了，敢问您是在哪里请到的玉幡竿孟康呢？”

我心里一惊，张文远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确实不是在真定州请到的孟康，而是在饮马川。除了我和孟康，这里没人知道这件事。难道张文远知道这里的一些事情？宋清一直在监视他啊！难道是因为那个河北口音的客商？他一直在和张文远不知在密谋什么，难道是正是孟康的事，那这就很可怕了，一旦这事泄露，不但整个计划就毁了，而且大家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我虽然心里慌得很，但是表面上还是要故作镇定的，道：“我还没到真定州，正好在路上碰到了孟康。我用三寸不烂舌说得孟康心服口服，这才和我来到郓城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么说也是为了留一条后路，整个河北都在通缉孟康，我说在真定州请到的孟康太不现实，一旦张文远知道孟康是通缉犯的话，我也能推脱不知。信不信是他的事，我好歹有一个借口。

张文远笑了笑，道：“吴押司还真是好运气啊，这样都能被你碰到。”然后他就笑着不说话，走开了。

我的心里更不踏实了。依照这个态度，这张文远很可能早就知道了孟康被通缉的事，然后设计我去请。以此来让我坐实个通匪的罪名。或者我根本找不到孟康，至少也能让我落个办事不力。现在他没有揭发我，主要可能还是因为他掌握的证据不足。而那个河北商人，极有可能就是在帮张文远收集我的证据。

商人逐利，张文远给不了商人多少钱。而我则可以买通这商人让他翻供，把罪名都推到张文远身上。实在不行，就只能是暗中做掉了，来个死无对证，张文远要是亲自去搜集证据，也让他有去无回。

我这里唯一认识这个商人的人只有宋清了，得找个机会让宋清去一趟河北了。我马上写了封书信，把需要办的事情交代清楚，封好。找到了一个可靠的人，让他连夜给宋清送去。接下来就得看谁的动作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