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陵光，公孙篇（二）

自上次伊始，百年间，陵光一直驻足人间再不曾踏足天庭半步，安安心心踏实的过日子，日子似乎从开端就是如此，宁静又和谐。

自有一日，那时阳光满天，金翅大鹏鸟隐身飞过村头，仙气飘飘，肉眼凡胎的凡人不识，以为阳光太过晃眼，天界三千年一次蟠桃盛会，玉帝遣了金翅大鹏鸟下凡邀陵光神君赴宴，两次三番功夫下来，蟠桃盛会近在眼前，草屋的门槛都塌陷了，陵光仍一再拒绝，依旧不松口迟迟不肯回天。

“神君大人。”天奴弯着脊背，恭恭敬敬等待答复。

凌光轻轻叩击着半旧不新的桌面，似呼有所思索，一下接着一下，叩得天奴的心里只发毛。

门外田间小道有三两小童结伴同行，嬉闹的笑声远远飘来，由远及近飘进凌光的耳。都到这个时辰了，差点误了大事。

“神君有事？”总管天奴总归见过些世面，神君不悦之下勉强还能撑住，这差事容易掉脑袋啊，天奴心中忐忑。

“替本君回禀玉帝，本君在凡间有要务。”言外之意没空，这让小的们如何回话。玉帝遣了天奴总管近侍下凡遣送文书，玉帝的金印直到陵光手里，痕迹半湿不干，陵光面上不显，心中已然不耐。两指轻夹，素手一挥，火起，片刻只余灰屑，陵光长袖一带而过。“莫要脏了本君的地界。”直言就是说莫要踏足这地界扰他清净，不然后果自负。

“师娘，师娘……”矮矮的篱笆外的小童冲着屋内的陵光摆手，陵光赶忙迎了上去，小童们直接抱住陵光的大腿。

陵光不由的看看田间小路，没有那人的影子。“你们老师呢？”一般这般时辰公孙钤都会打着伞同孩子们一同回来了。

“学堂快休堂了，老师忙。”凌光将刚烙好的面饼子塞给孩子们。这座村子本不富裕，前年好不容易出了个秀才，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小小教书夫子终是屈了人家。

“师娘，天快下雨了，老师……。”

凌光曲身蹲下，手搭上孩子细瘦的肩。“快回家吧，路上小心。”孩子们一听咧嘴笑了，师娘会把老师照顾得很好。

深秋的天已然很冷，再下一场霜雨，显然更加刺骨了。天灰蒙蒙一片，一场雨即将来临。一场对白，躲在角落的天奴讶异合不上嘴，这还是他们那位高傲目空一切的神君大人吗？

放着好好的神君不当，在凡间混了个“师娘”。

“菜园子就由你们来替本君翻。”语罢，陵光转身挥袖匆匆离去。千年一次蟠桃盛会，天奴初次在御前伺候，幸而又幸雀跃许久，本想见识见识蟠桃盛会的景像，现下却是无缘得观，脑袋不由的耷拉下来。

凌光赶到那茅屋所搭的小小学堂，茅草新旧不一，东补补西凑凑勉强遮挡风遮雨，雨势哔啵哔啵夹着霜雪砸下，公孙钤显然还在忙，没注意到凌光的存在。

学堂虽破破旧旧，然五脏俱全诗集史记无一不缺，字迹清晰苍劲有力。公孙钤一本一本的收起，落钥关窗，只待明年开春之后再次开启。

“吱呀。”陵光推开陈旧的门。“我来接你回家。”一如既往无甚华丽言语，家之一字于公孙而言已是归属。

公孙钤正好将书籍放好，冲陵光报以一笑，“嗯。”世间真情男女无不是这般厮守一生，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了，笑容温柔陵光的内心。

凌光一把将公孙钤圈禁在怀中，喃喃细语:“之后的每一天，可以不必晨起，你是属于我的。”话语中自有一股霸道独占的意味，活了几十万年怎么还一副孩子气。

“这里是学堂。”

“我晓得。”凌光凑近公孙钤的耳畔，压低音线。“我还知道，后面有偏室，可供休息之用。”低低的，仅仅二人能听到。

这种事情本就够难为情了，还是在这神圣的地方，“你……”未尽的言语凌光霸道的吻住，不容拒绝。

一手解开公孙钤的结带，外袍也随之滑下。公孙钤使力推拒，感觉到陵光强烈的情欲，他也同样想与他肌肤相亲。

“不要，在这里，去……去内室。”公孙钤语不成声，死死揪着陵光的衣领不容他胡来。

“如夫人所言。”

“你别乱说。”埋在胸口的他羞死了，凌光能察觉到锋利牙尖隔着意料研磨他的肉，此时铁定是青了。

凌光闷闷的笑开了，很是宠溺。“好好好，不逗你。”打横抱起公孙钤往内室，一脚踢上门板。

风雪的夜，小小的床榻，凌光要了他两次，久久纠缠他不放过他。榻上一次，面对窗口陵光从背后进入一次。风从缝隙吹入，敏感的身子紧紧缠住陵光，抵死缠绵。

凌光从背后抱住公孙钤，下颚枕在他的肩头，半眯着松松睡意的眼，披散的长发半掩，露出半张雌雄莫辨的脸 。“醒来便不见人影，原是出来吹风赏雪了。”一身淡蓝的狐裘，此人看着面善，嘴角挂着盈盈的笑意，伸手揉揉凌光一头微微卷曲的发。

一只卷毛的朱雀，公孙钤不知为何突然有此联想，直觉惊奇。凌光察觉公孙钤的异样，修长的指尖缠着他的发丝，瞧着公孙钤陷入沉思的模样，陵光失笑，将公孙钤抱得更紧了。

“我母亲是西方梵界燃灯佛座下的一名掌灯女婢，天界有东方之界，西方之界，一如凡间有中原和西域，无论人神自有各异。”

心中那丝新奇不如此时的讶异，他好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这算是天界神族的秘辛吗？就如此被他晓得。“故而我承袭了母亲的一头卷发。”

凌光这一说，公孙钤不由得细看，紫瞳中确实夹着一层淡淡的金色，不凑近细细看实在难以看出。“今日是大雪天，我们走一趟城南。”

公孙钤是鬼，见不得光，雨天难行不说，打着伞还沾上一股重重的湿气，雪天最好，宜出行宜远游。